无忧转过身,遥遥的向着大阏氏谢恩。垂头退出大阏氏的视线。
她还以为,大阏氏是想把她打扮成一个突厥女子的样子。
但其实,恰恰相反。婢子带她进入的那帐篷之中,堆满了汉人女子的华贵服饰。随便搭眼看过去,都能瞧出一切都是崭新的。
甚至包括这顶帐篷本身。
也许,大阏氏刚刚结交了汉地的某位贵族。用羊群换来了这些缝制精美的回礼!
无忧仔细向那些衣服上望去。想在那些衣饰的风格上,找出一点点熟悉可以分辨的蛛丝马迹。但这些衣服的衣料虽然华贵,却仍然添加沙域风格点缀,是否因为,有人早想到了也许会有来自中原的眼睛看出这些衣服的真正主人。所以那些明显的特征都被掩盖过去了。
确定这些之后,她很随意的,挑了一件比现在她身上穿的这件轻盈一点的裙服,她身上这件虽然也算端庄,但是到底沉重了一些,最重要的是,她挑中的这件,可以称得上是简单而不失端庄,很符合她现在做个人质的身份。
但陪她来的那婢子,另有看法。
“姑娘该穿的显眼些,这才符合姑娘现在的心情。”婢子再将她挑起的眉头低下去的时候,若有若无的,那么看来无忧一眼。
无忧知道,现在这婢子口中说出的话,尽数全是大阏氏的授意。
大阏氏想将她打扮得醒目,应该是因为大概已经猜到沙木会在合周手中逃走,她想,大阏氏也许是想为自己挑一件血红色的衣服,用那种的颜色来提醒合周,我就在她的刀边,如果他的行事稍有差池,她就会在我身上动刀。她根本不在乎沙木会逃走一次还是两次,她最在乎的是最后这个人会在谁的手里?这是一个真正野心者的想法。他们会为一个阴谋下十几个圈套,前几个圈套的失败,反而会有助于后面圈套的精妙。世人眼中的无路可退,看到他们眼中会有另一番滋味。
无忧又继续将目光落在她这件衣服的袖口上,想在那些细节的部分寻找它的出处,不过仍然毫无作用,她没有看出这是出自哪一家工坊的手工。可看出这些东西来处,总不能寄希望于本该对这些衣料服饰一无所知的合周公子身上。虽然她真的希望他无所不知。但对这些不了解是正常的。
此时她身边的婢子正在滔滔不绝的给她讲那些来自汉地的衣服,在他们族人眼中看来哪个修饰部分寓意更加美好。
在这些汉地的服饰被送来的同时,有意将与之匹配的式样介绍也一同被送达。因而大阏氏的婢子不仅能够说出这些衣服,对于突厥人的美好寓意,连汉人的部分也说得头头是道。
无忧有礼的点头,手指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划过那些锦绣衣料,“它们很美!世上的女子一见到它们,恐怕都要立即为之倾心!”她不信,关于它们的来处,会一点点的痕迹都没留下。她的手指向下挑起那些衣料的底层。温柔的触觉如同挑开平静的水面。
涟漪之下会藏着什么?
她微笑。月光色的纱缎流淌过她的手指。
她忽然惊觉,这种触感。唯有大公主的工坊可以织出。大公主的目光正向沙地上望过来了吗?之前有人向她提过沙漠上的力量,那时她在坚决反对。大公主不想分散她手中那柄利剑的精锐力量。她一直在坚持,她手中的力量要聚合为一才能举世无敌。但时过境迁,连朝代都在更迭,又有什么样的判断会矢志不渝!
如果真的是大公主,她或许可以跟大阏氏达成一个交易,一想到那个能够让她重返帝都的希望,或许就在眼前,她的心在雀跃。但是她很快将那让她雀跃的想法隐藏在温柔低垂的目光之下。当与那婢子彼此对视的目光渐渐融入彼此的脸时,无忧笑靥如花,“这些衣服的感觉如同家乡的明月。我的突厥话说的不好,也许想要表达的这个意思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姑娘是在用这些衣服提醒我,大阏氏交在帝都的那个知己并不简单,还是说她的心意不简单?”
表情一直恭谨有加的那个婢子给无忧的话猛然惊了一下,她实在想不出,无忧能够透过这些衣服看出什么,但是她刚刚说是自己说的话的缘故,难道自己在某一句话上失言了吗?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这些衣服,只因她深知。这些衣服的来处与它们幕后的主人绝对不可以为外人知。
她目光中的惊慌渐渐流露。
无忧在心底做了几分确定,却用那双好看的眸子冲她一笑,“我说错什么了吗?我的意思是说,远隔千山万水,运这些衣服来的人当然会不简单。即使是石头来到沙漠上会被磨掉棱角,但是你看这些柔软的布料,它们一无改变!”
原来如此,婢子将吞了一半儿下去的舌头又吐了出来,“这来自沙漠之外的高贵礼物!珍贵之至。”然后她拿过一件给无忧看,并且以为无忧会不喜欢准备随时更换的时候,无忧的手已经扶上那件衣服,“就是这件,我们该穿穿给大阏氏看看。”
这件是刺目的红色!映衬在阳光之下时,会更加刺目。
婢子如释重负。她觉得眼前温柔如水的无忧姑娘,一定不只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