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汉地,无忧也不会这么打量他,不过在这里,连生计都变得这么狼狈,她不想再恪守什么无用礼节,而之所以如此不顾礼法打量一个陌生男人,更因他脚上穿的那双牛皮快靴,是完全的中原样式,正是那天她在帐中看到的与合周说悄悄话的人穿的那双。
能这样肯定,是因为无忧总是记得,在那双靴子的左鞋帮上有一道很是明显的划痕。那么,是这个人一定是这个人,既与这里的可汗有联系,又与中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一个重要人物。
终于找到了这个人,无忧欣喜得简直要快要发狂!以至于合周在向她介绍过这个人是谁之后,已经开始向这个人行礼,而无忧仍然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那个人与合周盘腿席地而坐,目光却是望在无忧的,“是我让达蜜的妻子,带你去看那个人的。”然后他将目光转向合周,“他已经是公子的女人,这一生就要随公子处置。可她做的不好。让人看不下去,我才会想出如此强硬的办法。公子不忍心做的事可以由我们来代劳,况且他已经收到了很好的成果,不是吗?”
合周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不过在这个人进来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全部了,“鲁克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是我与内人之间的事,还忘请鲁克兄,不要再轻易插手了。”
那个叫鲁克的汉子一笑,虽然并未言声,但是,分明觉得,合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公子是否太过自信,你又怎么知道,这原本不是大汗的主意。被女人牵绊的公子会很窝囊。大汗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鲁克兄的自作主张才会让大汗生气,”然后,他的目光,下移到鲁克的鞋尖,“鲁克兄之前的布防,并没有亲自前去的事情若是有人不小心转告给大汗,也许会让大汗怒不可遏也不一定。”
这个叫鲁克的汉子,听了合周说的话,瞬时瞪圆了眼睛,想要冲着合周发作怒气的同时,又开始忌惮于他,毕竟合周一开始,就言中了他心中的秘密,他压低声音,“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也有太多方法,要是全听的话就太耗时了,那样这烤羊腿可就要凉了。”合周动手撕下来一块羊腿,递给鲁克。
他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过去。
无忧则在一边边吃着烤羊腿边看,他们斗智斗勇。怎么觉得,这个人并不是那天来找合周的人呢。最起码,鞋是,人不是。
失望这么快就掩盖了之前的兴奋。这个人,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也一如既往与合周勾心斗角,怎么看都不像是当日,能与合周相谈甚欢的人。
无忧的目光一直在看他的鞋子。她在思考着,她在这里见到的人不多,难道,这里所有人,都有这样一双中原样式的鞋子?还是,眼前的这个人是当日的那个人的什么亲近之人。连衣物都可以像这样融会贯通。等她回神的时候,合周已经稳稳地吓走了那个多管闲事的鲁克。这种事情他在中原的时候已经做得太多了,早已经得心应手。
“这样对他没有什么问题吗?看这个人的衣装打扮,应该是贵族。公子像这样惹恼他,恐怕不会有我们什么好果子吃吧!”无忧抬眸看向合周。
合周轻轻一笑,“没有得罪他呀,我是在救他。放心吧,他以后不再会插手我们的事情了。”
“如果站在他的立场上的话,那是他对他们可汗的忠心,他肯定是这样想的,如果公子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他们整个部落的前途运命上面,说不定只需短暂时日,他们就可以栖身与部落之手。所以当此紧要关头,不宜让公子因女人分心。如果他这么像他们大汗解释的话,也许会对公子不利。”无忧放下手里的骨头,看着合周说道。
“没关系,那就再继续借力打力。”
“整天工于心计会很累!”
“已经习惯了,工于心计就是生活。”为了安慰无忧,合周甚至很轻松地笑了一下。然后就像是情到深处,无忧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手放在合周的手上。
合周似乎是被她这么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被她覆住的手,差点就要从她手心之下抽出,却被早已经算计到他会抽出手的无忧牢牢给抓住,“为什么要逃呢?刚刚不是说我是你的内人吗?我只是要试一下,做内人的感觉。”然后她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慢慢感受着她自己的心跳。
可合周还是下定决心,将他的手从她的手心之下抽出,“喝点水吧,吃那些肉会有些干。”边说边动手给她倒了点水。
无忧知道她的勾引失败了,合周还是看出了她对他的亲昵只是伪装。而他在等她的真心。也许会有吧,看他那么坚持。但就她自己而言,觉得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她已经很难再信他。
“我不会再去看那具尸体了,但是你看我的鞋已经要坏了,这里还能买到吗?”无忧的目光停在自己的小靴上,心想它坏的还真是时候,要不然她可要找个办法把它弄坏了。
合周闻言蹲下身去检查她的鞋子,红色小靴本来就是合周给她准备的,但之前浸过水,所以磨损了好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