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拍了拍大阏氏的肩头,然后上马绝尘而去。
他比那些流来流去的流沙还要无情。
她首先命人前去生塔当中准备她要行跪祈礼的全部所需。
然后真的撩开出锋的裙角走上宁月的生塔如同她第一次造访这里一样,跪在那神龛之前。姿势端正。
听到身后有人轻声挑帘进来的声音,头也不回地感叹道,“太久没有做这样的事了,也有几分新鲜。”
进来的婢子看清楚她的跪姿时,忙走过去要扶她起来,“大阏氏膝上一直有伤。这样跪下去可是要吃不消的。”那是她小时候骑马不小心留下来的旧伤,走路什么的都没有太多的妨碍,不过却让她一直跳不好大汗喜欢的那只圈圈舞。从前,她一直很懊恼这件事,以为是因为这个瑕疵她才得不到大汗的钟爱,现在她反倒觉得这条腿是一个得以成全她好好偷懒的借口。
“我在看,要在这里跪上多久才会在这坚硬的地面上留下印痕。”她低下头看着神龛前的白砖地面。
婢子不懂她意思吓了一跳,“可汗不在,宁月阏氏又不会来这里,大阏氏又何必……”大阏氏面前烛台飘出来的香线陡然被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风吹得摇摇飘起。
大阏氏的笑声,也飘飘摇摇的响起,“我要在这里跪出双腿的形状,你说要有多深才好呢?”
婢子简直是不能置信地望着在说这些话的大阏氏,大阏氏用手扶地,缓缓地站起身来,像是漠上唯一生长的那种花被烈风吹得低头,偏偏又再次执拗抬起,她抬头看向满面惊恐的婢子,眼中泛起因为觉得太过有趣而笑出来的眼泪,声音也拖着笑腔,“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要跪在这里了,我和那些贱人不一样,只有她们为我祈福的份儿,哪里又轮到我为她做这些。去吧,去宁月身边找一个得脸的丫头来,什么是对主子的忠诚,我想在她身上看一看。”
说完,大阏氏转过烛头明亮的一侧,让她那张,为她娘亲与父兄们看好,会得夫君深爱的脸全部暴露在光亮之下,此时,她的脸上再没有忧伤掺杂,就只有要看好戏的期待。
她的婢子做事一向麻利,所以,她很快看到了那个闪着灵动大眼睛很得宁月赏识的奴婢。此时,那姑娘感受到了来自她脸上不同寻常的奇怪意味脸上的表情由惊奇慢慢的变成了惊恐,少了平日里的优雅,一下子跪在了她面前。却不知要求些什么。
大阏氏一笑,“你可不要这样一下子就倒戈投降,因为我可没有想好要是接纳你的投靠,要安排你去哪里才好。但是如果相反的,你要是保持与你主子并肩作战至永远的荣耀之心,那么我就会很开心地拿出早就想好了用于对付你的办法。实际上,我的意思就是说,你已经没得选了,我想过要怎么对付你之后,就再不愿意花费一点点的力气去想到底要怎么拉拢你了。”
那小婢子要向她跪爬过来求饶。被她一脸嫌弃的挥手,要人将她好好扯住,“你的主子会给你勇气的,你就好好的跪在这里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然后大阏氏迈步走过她的同时,向着身后的武士说到,“她太轻了,跪在这里一年也不会达到我要的效果。你们有什么办法,用她的身体在地面上留下长跪过的痕迹么?要是那样的话,我会大大的有赏。”
一个早已经被这个婢子哭哭啼啼声音折磨够了的武士从行列中走了出来,“属下可以用长锤将她锤进去。”
大阏氏不转身的摇头,“我要的不是她死,或者不死,我只是在要地面上的痕迹。很完美的长跪痕迹。当然无论何种办法,只要让我见到那个,都是最好的。”
“属下,从前可以在砸碎蛋壳的同时在硬石上留下有蛋立过的痕迹,这并没有什么难的。”
大阏氏一笑,“真是好技能,最好让她死得不那么难看才是,对了最重要的是要让这里少一点血迹。”
听到那声惨叫的时候,大阏氏已经下了宁月的生塔。直向相师的圣坛而去。
也许是因为风格的原因,这处圣坛建造得相当的诡异。
其实,大阏氏是从未来过这里的,有几次也只是远远的看过。不知这位相师有什么办法,让这里始终有浓浓的雾气笼罩。
据奴婢们说,那些雾气是只有相师才认识的天书。可她知道他只是一个骗子,真正的相师是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但是他向可汗问候的姿势却一直够卑躬屈膝。他一定不是母亲所说的那种,能够真的参得天意的相师。但是她却不想唤想可汗的沉迷。就让他以为他知晓天意好了。
而这座圣坛应该是这位相师能够骗人的全部倚仗。他来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毫无建树,说到底,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被这座圣坛的神奇迷惑,让将他推上了天相师之位。
她携着婢子与武士走进迷雾之中。倏感有一股极冷的气息,在背后向她扑散而来。然后那种被融化的某种沙流,从那雾中流下,流过她面颊诸身。她能感觉得到在那迷雾之中浮动着的亦生亦死的气息。
身后的婢子已经变得惊恐。可大阏氏仍然高昂着头,在那股不舒服中坚定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