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眼神淡薄,如一方精琢的私印。对皇后的拜礼,于细节处也做得一无挑剔。
坐在凤座之上,俯视着大公主的皇后,只觉这是荒唐的一刻,那个悠悠向她下拜的人,只是身体上的虔诚,可是那颗心,倒有着飒飒英姿,衬着天生的那颗雄心……
纵然是在九曲低怀的屈膝之间也壮志丛生,柔软的衣料微微垂向地面的细微摩挲,也像是,在她这个做皇后的心上抛下万钧惊雷。
“皇兄,皇嫂金安!”大公主柔声问安。
皇上抬手免礼,皇后以笑意相随。皇后本来还犹疑,皇上在这个时候叫大公主来会问什么,也曾想着会不会当着大公主的面将她揭穿开来?那可一定是大公主心心念念的一场好戏!唯一让皇后觉得可心的事,这个愿望到底也熬老了大公主!
她俯视着这皇上下垂首的那张鲜有失望的脸。纵然依旧的倾国倾城,比之年少的逼人貌美,到底褪去了诸多明朗。
皇上的声音已经响起,“南边的奏呈,安硕其人虚有其名!可笑,我派过去的大大名臣,到了他们那里被这些人联名上疏,贬的一文不值。”
大公主徐徐起身,微微一笑,“说到别人,我不知是如何品性,自然不敢妄加议论,可提到这个安硕,却有几分了解。在我大显,人人都知道他是名满天下的名臣。可也是在我大显,人人都知道的另一件事却是他虚有其名。总有那么些人,既不承认他是名臣,也不承认他出身书香。那臣妹就要试问,为何出身与能力都不好的他,在我大显偏偏是第一名臣。想来,是这些的人忘了承认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们比之不如却心怀嫉妒的可恶秉性。在臣妹看来,安硕是那种人,他宁可别人说他虚有其名,也不想做个随波逐流,讨好世人的俗类。”
皇上听完,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我之所以会问皇妹,是因为皇妹,从来都在有意疏远这个人。”
“臣妹的疏远并非不赏识,而是因为过于欣赏,而产生的无奈。他对我虽然恭谨有加,却也一意回避。我可不想抱着拉拢他的愿望而被拒绝。只好假装不在意他的去留,给自己留个面子而已。”大公主毫不在意的倾诉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她在皇上面前,还是一如既往行止随心。
“此人确实倔强,不易驯服。虽然看上去又不是什么强执性格,只觉得是温润如玉。”皇上微微垂眸的时候,似乎是在回味与安硕有关的往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臣妹觉得这并不是风的本意,而是树的有意。所有的横生枝节都是有意冒犯。风是很柔弱,但凭什么被树截断前路?”
“如果这么说,我都有些听不懂皇妹的意思了,到底是要站在哪一边?树的有意?难道说,安硕的杰出是他的有意冒犯?”
“在那些朝臣眼中,自然是如此想法。其实,不同于大家所知道的,安硕是被世人嫉妒才成为众矢之的。我猜想,真正的事实是,这些都是他有意而为之的曲高和寡,也就自然不能拉帮结派,在皇上眼中,他会是独一无二的忠臣,孤臣。”
坐到龙座之上的皇上听到这些已经大力击掌,“精彩,真是无与伦比的精彩,不过最后的破法呢?”
“娇惯一个人总比娇惯一群人好。皇兄可以分别安抚两边,让他们按照现在的情形继续下去。同时也不必担心安硕会完不成他的任务。皇兄请想想,从这安硕出任以来,他所遇到的形势,就是这般,在嫉妒中生存,在嫉妒中发扬光大,那么这些区区的孱弱阻碍又能碍他何!”大公主说这些时,目光微微上瞥,去看皇后的反应,在此之前,皇后的反应都是一如平常的只是聆听。
从不会轻易干预政事,她皇兄的爱憎,这个早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女人,摸得很是清楚。
但是,她也已经习惯了,不会让皇后那么容易的置身事外,哪怕,是眼下都已经游走在刀尖之上的瑟瑟发抖的皇后,她也不想放过,于是,她那个,笑吟吟,只向她皇兄的姿势稍稍偏移了一下,利落的改为光明正大的看向皇后,“臣妹与皇兄,在这里高谈阔论了一气,但有一件事,从头到尾都忘了,臣妹的皇嫂,从小是打南边生活过的,对那里的人情风物,比我们都要了解的更清楚。能够深入其地与纸上谈兵,毕竟不同。皇兄该问皇嫂看法的!”然后,她眯起笑眼,在只有皇后看得到的角度里端然看皇后的热闹。
皇上果然对大公主的提法很感兴趣,可在皇后心里,却明知道,今日里的皇上也在跟自己做这一出戏,他故意提起那个问题,也故意让大公主这样难为自己!她更加清楚,大公主的撒野,皇上从始至终,都理解成是撒娇,可是自己却不能。尤其是在这个最敏感的时刻,处理的太过强硬,看在皇上眼中只见狠毒,处理的含糊又显得自己心不在焉。看在皇上眼中,必定会是那种,做了亏心事之后的露怯意味。
“南人细腻,安爱卿又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两者不能轻易融合很正常。不过就像皇妹所说的聪明人不能逼迫,皇上只可安抚。臣妾不懂什么朝政,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还望皇上不要见笑!”皇后故意将她的的答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