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扣住的青砖,松散下很多石灰,不知为什么它们风化的这么严重,石质很是松散,手只要稍稍一用力,石身就被剥下很多的石灰来,让她感觉那握在手里一点点的支撑会随时化成飞灰。
她提醒自己,一定要把全身的力量,分成几个部分,比如,手里握住的部分,脚下踩着的部分,还有用身体紧紧贴在青砖上的部分。这样以方便,万一哪一方有失,她还可以及时的作出调整。虽然也明知道,那样的调整必然也是微不足道的。
某个瞬间低下头时,发现地面离她已经很远了,可向上望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爬到了哪里,头顶之上是一片像里随时会倒下来的黑暗巨影,庞然的压在目光之上。先时,掠过脸颊的微风变得狂躁起来,从吹过来变成了打过来。无忧,还要抵抗这些风,以防止自己不是因为石头风化而一脚蹬空,反而因为这些劲烈的风被吹落下去。
身边合周的影子越来越小,又在某个时刻忽然消失。
她想,这个男人已经为自己做了够多的事情。即使现在他退缩了,她也不会怪他。因为这样不断向上的她,也许不是为了救弟弟的,而只是因为要陪他一起死,“合周公子,我们终不是缘悭一面而是缘悭一生。”
双手,因为要努力抓住那些可供支撑的突出青砖一直在火辣辣的疼痛,双腿的颤抖,偶尔会让她意识到她的强弩之末,但是随即又狠狠地将这些想法抛弃在脑海的边缘。现在的高度,虽然是她勉强达到的,却没有令她感觉到恐慌。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深深的意识到在太多的压抑之后,她已经变得如此疯狂。
肆意的啸风吹得天空之上流云乱行,月亮由此产生了迅速的光彩变化,让那些或白或暗的光在无忧落在眼底的双手之上不断的变化。
然后在某个瞬间,她望了望,位于西方处的某个光亮,那是王府的所在,望过去的第二次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的睁不开眼,只能在心上默念,“鸣棋,你看看,我们是始终如此的有缘无分。”她的声音听起来极度的扭曲,该转弯的部位全被僵硬的拉直,音调古怪。
她继续向上爬,以便抛开那些被听在耳中的颤抖声音揭发她所说非实。越是向上,可供抓扶的凸起青砖就变得越少,有几次摇摇欲坠的时候,她甚至将一边悬挂的塔铃当成了救命稻草,好在,那些塔铃似乎比她攀爬中遇到的那些青石还要结实上几分。都稳稳地承受住了她的重量。助她一臂之力。
她只是稍微的喘了几口气,就再次抓住头顶稍稍突起的一块青砖,将他自己拉上去。她狠狠的告诫自己,此时,除了贤儿什么都不要想,可是力量好像是被用尽了一样,就算再被激烈的心跳所掩盖位的全身上下的感受,一双手臂颤抖个不停也变得无法忽视。
她努力的强迫自己在那一双胳膊上生长出力量。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涌起一种比这些更加无法忽视的热量,还有就是木材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在这种慌张的时刻,即使是再诡异的幻听都有可能发生。她伸出手抓住另一个凸起的点,然后再找到一个可以供双脚凭立的一个点,专心一意的将身体挪上去,这样身体的角度改变了一点,也自然而然的看到了一直立在这座无极塔之侧的伴塔,此时正燃烧起熊熊的火光。
然后,因为这火光两座塔的周围都变得无比绚丽亮。她也就自然而然的看到了立在这座无极塔另一侧正准备动工的塔基之上的合周,距离有点远,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隐约已经能感到那座木伴塔会忽然起火的原因,一定是合周。
那真是个聪明的办法,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看到也会赶来这里。
不知为何,她忽然就变得很是安心。全身的骨头与骨头之外生长的血肉就像是在那一瞬间得到了得天独厚的力量。随即,她明白了她内心的期待,是鸣棋,光是想想他会看到这里的火光,就让她一瞬间在全身上下充满力量。身上一放松时,她脚下一滑,险些从那个好不容易找到的支撑点上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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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棋抱臂看着这些来自己府上闹事儿的善修亲信,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想,“这些草长莺飞前来闹事的家伙,到底是受了幕后的哪个人指使。而且这闹事儿的阵势也太阔了。怎么还带了仪仗?”
一旁对这种事儿很有见识的一个侍卫,很有眼力地见鸣棋没有动气的意思,就知道此时的世子,诸事行的顺利,乐得带他们这帮人玩耍。偷偷告诉给前来阻挡的侍卫头子:世子的意思是让大家手上留心,千万不要伤了这帮人来闹事儿的,大度的陪他们闹闹就是。他们家世子进天牢,判刑罚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我们犯不上,跟他们在蹚这道浑水。
于是,真正的打架很快变成了戏耍。有来无往非礼也。
鸣棋看到这群侍卫们都懂事的不肯伤人,知道自己的心意,又被手下眼尖的人给猜透了,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准备扭头离开。
扭头的一瞬,忽然看见东方天空,被一团熊熊燃起的烈焰烧红,那样猛烈的火光冲天,将帝都整个城内外都浸得亮如白昼。火焰燃烧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