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俯首,见侧妃说结了,自想心事再不出声了,微挑了一点帘子向外道,“照吩咐去做吧。”外面那人答应一声,退去。
到了下午得空的时候,侧妃让自己心腹婢子带了无忧下了马车,自己一个人在车内专心等王爷了。
这时候马车行得更慢了,无忧同那婢子坐在另一辆车里并不说什么话,心上一味地胡思乱想起来,倾染染到底能不能真的出手伤自己,从前她万般肯定,可是现下,竟然也动摇起来。侧妃有身孕已经四月,即使倾染染会动手,也不会选在月份小的时候,因为想出那样的办法来并不容易。一切只能耽搁继续耽搁。
大公主虽准了蝶儿的同行,但一直是分开的,无忧接下来也只一直与这位侧妃的心腹婢子呆在一起,这婢子不同于一般,做着侧妃吩咐看住她的事,却一直笑脸相迎,此时也问她累不累,是如何的口味。无忧只是淡笑,“姐姐做主便是。无忧一直不挑这些的。”
那婢子先告了罪,“女差可是王妃亲点来服侍侧妃的上官,奴婢何敢与女差称及姐妹。”
无忧笑看着她,一身简单素气的湖绿锦袄也穿得大方得体,眸光雪亮地注视着自己的每一个表情,这些没有什么意思的表面文章这些日子无忧做得太多,已然有些倦了,只是一切未定,少不得还要继续虚与委蛇些时,于是也笑脸道,“姐姐说得哪里话,我们同在一府,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姐姐若再这样说便真的是折杀无忧了。”
那婢子笑应了,接下来的几天便与她吃住在一起了。侧妃没有再召无忧过去,无忧也乐得不掺和到她眼前,扰她眼里揉沙子。一天可到的路程行了三天,可这是王爷与侧妃愿意的,是以没有半分倦色,倒是与在王府不同,显是多了更多长相厮守的机会,看起来更是如鱼得水。无忧也非常地识趣虽然每天也问那婢子侧妃的身体,但却从不在他们夫妻恩爱上面多说一句,那婢子依旧是做小的姿态。她姿态低,无忧也同着,不多问,不多看,不多说,一直老实本份,后来觉得她也不怎么盯着她了,只是自顾着安排侧妃的起居。
因着心上藏纷乱心事,路边的风景也是可有可无。瞧起来这位婢子对照顾人与主持大事样样在行,这许多人的衣食住行,不用王爷身边人吩咐都是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无忧想,这也是侧妃只将她一个放在无忧身边,就对她安心的原因。被她们盯着,是无忧的愿意的,只是介意她们有时候会给她空子钻,那样也太让人想要一遁而出。可她知道那都是侧妃与这婢子商量得了的。如果是正常的,万分没有那样的道理。可能是因为她总是不动声色,连侧妃也好奇了吧。无忧也觉得不轻松,只是侧妃她们不知道,她们要期待的另有其人。初时,定了这计,因为太过笃定所以担心的事情一直放在了另处,又怕大公主不会同意,六姐姐又出了那样的事让她日日担着事,所以,一直都没有在倾染染这个重要人物上有过一丁点儿怀疑,此时,一切都似乎变得遥远,她只是在想倾染染,倾染染。
那婢子替她摆了筷子,一笑说,“寺中都是清淡饮食,女差担待了。”
无忧看了看那白粥也些素食豆腐,并些青菜,敷衍了些笑意,让婢子亦坐了,二人一同吃来到相国寺的第一顿饭,无忧并无食欲,只是捧了粥一直在喝。那婢子以为她挑剔饮食清淡,小意道,“姐姐尝尝这豆腐,虽不加荤腥倒是做得格外入味。”
无忧点头也只是礼节性地尝尝。那婢子礼过了,也就不在多说,全由了无忧去。到夜里仍旧同无忧睡在一间禅房,这里早就得到了王府的知会,早早潜得人手过来打扫,一应置备也皆换了新,称得上是整洁一新。此时有些使唤的丫头们来问婢子主意。无忧默默避开,去到院子里转转。寺院早在安全上用了心,是以,禅房四周加布了许多暗岗与明卫,婢子并不担心无忧能走了她的眼。
无忧她们的这间禅房其实是整个寺中最靠得后面的一处所在。里外两间。这里虽然没有在侧妃的院子时将她严严看起来,可外面的守卫,多了不止一倍,她多出来的活动的余地,也不过是在门口处转转。
屋子里呆得太久,到底有些贪看外面的风景。向前多走了那些个距离,两边守卫的兵士终于不再淡定将她拦了回来。无忧看着那守卫惊慌的样子,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界限是在这里。正兀自出神,有婢子来告诉,侧妃要见她。
自从来到寺中,侧妃与永王日日厮守在一起,真的不太有时间见她。她也乐得那份清静。可说是清静也并不是真的清静,这几个月来是她一生当中最最兵荒马乱的时光,那些痛苦撒欢而来,而她步步受限,仿佛只在一夕之间,那些对于未来的清淡愿望全部死去。她从未这样安静。每一天只守着一盏茶,就能安静地过一天。
昨天就起了冷风,一夜之间吹得天地萧瑟,就像老天也不知今夕何夕一样,倒是同了她的心境,侧妃的邀见并不是在室中,却是在这如千军万马怒扫雷霆一样的风中。
无忧如常见礼。
侧妃并没有出声。风仍然劲啸,听得到枝条相互之间狂抽的声音。而那衣裙飞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