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笑道,“当然会,不过等到必要时刻,我还得让她将我收起来才行。“见蝶儿又糊涂,点了一下她鼻子,”好了,那样的事情还有点远,到时你就知道了。我出去的时候,你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我像这样给人关在院子里,你又盼着我自由。”
一阵风吹过,无忧紧了紧披风带子,她本就畏寒,又经了许多事,人又瘦了不少,变得更加地畏寒,是以三月出了头,还了出风的披风。披风里照着的是湖绿色的宫装,裁得很好,勾得身形动人,也不过分显得单薄了。下摆上缠枝莲花,以银丝绣得,却极是灵动闪耀,经了风吹,似乎是扬扬有香
蝶儿笑了笑,可想起,她们这样给侧妃禁着,到底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姑娘病时,连候爷也不曾前来探看,父女情份上何其凉薄便是出了如何的事,都不能指望候爷来救,心中又苦苦的,不是滋味,只惦记着若是姑娘一招棋错,累及性命,又如何是好。只是,如斯的话,不能愁在面上,更不能讲给小姐听。思绪转起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鸣棋世子,只盼,那世子是真心以恒,有朝一日定然能将自家姑娘从这苦海中搭救出去。
院中只有她们主仆一双,是过分冷清了,连到访的小鸟,蝶儿都不愿意惊动,只想着,他们能多陪陪姑娘分她忧愁。
看看姑娘,倒觉得很是怡然自得。初时几天,无忧是有点儿觉得发闷,尤其是心里还装着事儿的时候,可后来知道自己要稳定呆在此处时,才慢慢放下心来欣赏这里。也就发现了,王爷将这位侧妃安置的王府这一处地方的别有用意。
从外面来看,甚是不起眼,但是住到了其中才能体会得出王爷对这位一直可怜兮兮的女子,处处都是想到了细枝末节里的爱怜,是以,这里的水是王府最甜的井,又最是清幽,光线极佳,简直是王府中的一片小小桃源。大公主眼界阔大,不爱这里并不出奇,但于侧妃来说,便是再适合不过。
她想真正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般,在平凡事,在平凡处。
原以为,侧妃一时半会不会叫她出去,可不过三天,王爷要带着王妃去相国寺祝祷,这样的事,简直是天赐良机,只因她太需要能在外面见一个人,最好是在另一个人的眼睛里。
相国寺离都城有四十几里的路,虽说不上是远,可侧妃身子不便,此去要减速慢行,回程也不能贪路,会有时间宿在寺中。好在这一条路,王府上下都是走得熟了的,并不至于让人担心,更兼,此程直道两侧山水风景很是宜人,于无忧来说,能有一份闲暇来看风景,这是天外开恩的另一个好处。
王爷与侧妃外出,大公主亦出来送行,无忧早想到合周会想办法来见自己,但没想到他这样手段通天现在他们见面的地方与送行的队伍只有一墙之隔,他握住她的手她连挣都不敢挣,他冷冷看着她,“无忧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低头看了一眼她身上看似素简其实最合鸣棋喜好的莲裙,“还要故意在大公主面前做出勾引鸣棋而激怒倾染染的样子么?你明明都知道倾染染给人惊掉了麟儿,此时她想不出幕后真正的黑手,能恨的人只有你和鸣棋,又何必费这个力气。更何况连那惊落麟儿的事,那位得世子妃既然要与你联手也必然早就告诉给你了吧?无忧不要再陷下去了,我已经想到办法……”他的声音淹没在外面的喜乐齐鸣之中,无忧已经在摇头,她的声音更小,却不必担心他听不到,这世上至少有一半事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也的确看清她的唇形在说,“晚了,现在这双手沾上了血再也洗不掉了。”
他皱了皱眉,“就算那得世子妃现在与你同甘共苦,日后也可能最先拉你下水。”
无忧笑了一下,丽颜之上如同花开,“公子现在就试着开始讨厌我吧,天长日久会养成习惯的。”
他痴愣的空档,她瞅准机会抽出手,行了个礼,旋身而去。
大公主都降阶相送侧妃,鸣棋当然不能不来。那位倾染染郡主也会到,这是无忧最后的机会。她想了好久,只等着倾染染前来看她向鸣棋眉目传情。而这背后的真正用意正如合周所说,是做给大公主看的,倒也不是为了显示她劳苦功高,她苦心孤诣至如此,只是让她与倾染染落了麟儿的事划分开来。无忧在赌,如果她做得眼花缭乱大公主就会在发现一切之前先给她进宫的机会。
大公主听说王爷与侧妃要去祈福,摆了好大的场面,又亲自来送,又郑重对帝都众臣说,只是小送要大家不必过于隆重,但对王府有所求之人都悉数到场,无忧没有算错,倾染染到得很早。落了麟儿不过几日,她已消瘦了好多。无忧这样看着她时,她正远远望着鸣棋,无忧看不到她的视线,却在垂头时看到她落在地上的凄影然后她转过身来。
那时天上下起淅淅沥沥小雨时断时续,倾染染给人撑着伞,从人群中走出看向亦站在竹伞下的无忧。目光渐渐凝聚起力道,无忧却点头为礼,又短又浅的一个动作之后微抿了唇,不着痕迹地跟上侧妃的脚步。
还不到做戏时就已经吸引了她目光,大公主也正望过来,这很好。剩下的一切,就要靠鸣棋来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