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亭中,一连半月没有见过国舅的小妾,再也耐不得性子,一把推开将她阻拦的小婢子,直向那位新大夫人的院子去。她知道自己上了大公主的当,大公主转了那么多的弯子,不过是想利用她,扶持这位前夫人,而她从前的担忧,也被验证。
虽然自己向国舅推荐的是疯女人,但与国舅的关系,就这么说好就好了,不仅好,更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那两人的恩爱就在这么一眨眼之间变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了。简直不留一点空子给她钻。
她风风火火走到一半,抬头看到那位新大夫人,正举步优雅迎面走来。就这样和那前夫人相见,虽然心中充满怒火,但其实很清楚,她现在是下风的位置,也很有可能成为大公主的弃子。绝不该这样上去,硬碰硬。
稍有犹豫之下,已经听到面前人出声,“可是赶巧了,我还正要去找妹妹呢。”前夫用了妹妹这个称唿以示对她的亲热,但在她看来这更像挑衅。
那小妾一时没忍住,出语怨怼道,“大夫人怎么能有那个时间呢!花前月下都还嫌不够呢!差点忘了,是因为,今天是初一没有月亮,才有空的么?”
云着娘亲弯目一笑,“小夫人现在是在说我艳冠群芳,为你所妒吗?”
那小妾闻言惊得瞪了瞪眼,“怎么会有你这种,自吹自擂之人?要是说到容貌,年纪,你又哪里比得上我得天独厚。”
云着娘亲眼中笑意深蕴,“那就是了,我与国舅不过露水情缘一场,各取所需罢了。”
小姐动了动唇,似乎是被她说动,但半晌无语之后,忽然想起什么一般,严正指出,“可从前承诺里的,那般说法,是有云着公子过继一事的,如今姐姐身上大好了,这件事怎么看也再不会成了。云着公子来了亲娘又怎么会让我这个另姓旁人当什么娘亲?”
云着娘亲抬眸,看进眼前的春光无限当中,“那件事,显然不是好妹妹现在应该想的事。妹妹难道以为,这一下痛击大夫人就倒了吗?她家族势力还在,立足的根基也就仍在,如今她也只是暂时失宠,除了这一点之外,一切都没有改变。就是我们一定要跟她争个高下,也等她再站不起来时再说吧!这后患不去,小夫人好像还没有时间看向我吧!你我一样都是自顾不暇。我们已经没有余力,在大夫人之外还进行一场斗争了。”
那小妾听了,眼底涌上一种犹疑之光来,“你是说,你确定,她还会重得国舅喜爱吗?难道是国舅他在言语之间表达了这样的意思吗?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吗?”她之前本就怀疑这些,现在又看到前夫人肯定的眼神,心上说不出的失望,惊惧。之前万般的联想都很快联系在一起,脸上,忽然颓败的表情,犹如大势已去一般要紧。
云着娘亲将她脸上那些惊变的表情,收在眼底,抬起手来,抚上发间金翠,语声还是之前那样心平气和,“虽然事情还没有变坏到那种程度,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小夫人要与我联手,一直都是不得不联手的情况,况且,只待真正除去大夫人之日,妹妹还可要了她的儿子。那志儿胆小懦弱,年纪又弱也更容易训教,比起名义上的过继,软弱的儿子,听吃听喝的儿子,会更合妹妹之意,不是么?”
那小妾,眼前一亮,下一瞬,又重生疑惑,“你又再说这些,漂亮话起来哄我,先时有那个小蹄子在我面前画饼充饥,我才引了夫人进来。今天又由夫人开始给我画饼充饥了吗?夫人画的这张饼,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现在反倒像是一下子要将我吞进去了。从现在开始,夫人说的这些话我真的是不敢相信了呢!”
云着娘亲再次柔媚展笑,“小夫人难道真的没有看出吗?将我再次举荐于国舅,小夫人功不可没,待得我离去了,这份功劳,也会一直记在大公主心中。既然小夫人与我有恩,我就与小夫人说一句真心话,小夫人现在看到的都只是一场梦,这场梦会很短很短,如果小妇人耐得住这个一时,就会得到永恒。小夫人大可不必相信于我,就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那小妾呆愣愣的看着她,觉得心中阵阵悸动,可又不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
那些虽然是算得上是漂亮话,但比这更漂亮的话她听也听到过,而且听的太多了,并不会心神悸动至如此。
她有些错愕,应该是因为这女子脸上不可阻挡的那种坚毅,她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但比这个更分明的,是她是一个轻捞慢起之间带有不可忤逆氛围的女子,今天的只言片语在她口中说出,显得张弛有度,甚至带来无比具象的力量。
小且忽然意识到,自己憋了好长时间的气,一下子喷了出来。现在,她能体会到的感觉,是来威胁的人本是她,最后被威胁的分明也是她。
但到底,要不要真的跟她合作?她是一定要回去想想的。
等她回到自己屋中,坐在椅子上默了半晌,才意识到,“不管那位前夫人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唯一真实的,是她已经放弃了之前要与她理论的打算,转而坐在这里,专心的思考如何与她合作,以方便能够彻底的将那大夫人打倒,最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