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子一笑,“这小妾虽出身王府,最近却一心一意想上位正夫人,对大公主一再敷衍,殿下与她小小惩戒,是要她明白,纵然她能得到国舅的十全心意,也不过是在大公主手掌支配之间。”
环儿点头,“如何借大夫人之手除掉那女子?”
小婢子一笑,“那女子与大夫人家人有过结,本也不会见容于国舅府的。”
环儿心上动了动,想来,那时自己若然是不答应女差,不仅不会逃离漩涡,反而会被抛弃而不知死地。
她原来业已踏上一条不得不行的路,沾染鲜血,祸害他人,才能继续活下去,还在想着,忽然给人大力抱住?她大惊之下已然升起一脸的怒色,对上那唐突之人,又忽然对着抱着她的人,温暖笑出来。只因抱着他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在乞讨路上让人打到头,犯了痴傻的弟弟。
她反伸出手去,将他抱在怀里,“这么大晚上的了,怎么不睡?跑的满头是汗,小心吹了风。”
怀中人仰起头来看她,“这是给你姐姐留的松子糖。”
她伸手抚过弟弟日渐圆滚的脸庞,“这里的日子很好吗?”
本以为他还会像从前一样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不想,他开始不停的点头,“这里好,这里好,这里好,这里吃的好,这里睡软软,我不要走了,我们再也不离开这里了。”
环儿仰起头使劲向着半天空,瞪了瞪眼睛,才没有让在其中蓄满的泪水滴下来,“姐姐会一直让你过这样的好日子的。”
然后,才想到还站在身后的小婢子,定了定神,让人将她弟弟带回去,转过身来道,“我想跟金官人见上一面。”
那婢子道,“金官人让奴婢给夫人带好。”说完,从袖中取出一只玉镯来,“官人说的现在见面不合时宜,见镯如面。”
环儿闻听已经在心上冷笑,“他也看出自己对他的利用来了,所以,如今扭转过来了吗?让她这样将一颗心思,下临无地,从今往后,都会害怕遭他厌弃。也让她知道,她在此之前,对他的拒绝,有多么的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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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合周已经说出事情中最奇怪的点,所以,鸣棋也就无可避免地产生好奇之心。
但在听合周到底能说出什么之前,他还是很坚定地强调了一下,他也许并不会改变之前的主意,那就是,到现在为止,他的目的都只是送蔡单志去死那么简单。
合周垂首表示他明白他意思,“小人只是想将一个发现告诉世子,那就是,我查看过关于蔡氏旧案的案宗之后,发现了两处,前后记载有出入的地方。”
本来一直好整以暇的鸣棋,忽然挑了挑眉毛看了他一眼,“看来,你要对我说的,仍然只是你的猜测。”
合周向他拱了拱手,“世子说的不错,虽然不是凭空猜测,但也不是有切实证据的猜测。”
鸣棋深深看向他,“你可知,关于如此大案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根本就是寸步难行。公子又何必在此上白耗时间。其实,依公子的聪慧,要讨好女差还会有很多更加精妙的办法的。”
合周对他的意思不置可否,仍然按部道,“其实,之前世子也说过,关于蔡单志,已再不需要任何证据,到了现今这样的时刻,蔡单志能名正言顺的死去,却不能名正言顺的获赦,这确实已经成为死局。小人就是再喜欢女差,也不能为他想出名正言顺的开脱办法来。”
鸣棋有些好笑地看向他,“那你现在是来告诉我,要杀死一个死人的办法吗?要不就是来告诉我,你荒废了对女差的心意转而倾慕于我了吗?”
合周听出世子的揶揄,淡淡一笑,将目光望向远处,“可对于蔡单志如此的人物,就这么只要他去死,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而且,还会让世子最初的想法都流于荒废。”
听他提到那个因为太子忽然出现,而将他想将无忧洗白的计策破坏的前情,鸣棋又开始耐着性子听他要说什么,“那么公子到底有何高论?又要如何不负良将声明于此无可回环之地?”
合周略略沉吟了一下方娓娓道来,“其实,关于那处旧案的记载,不光是在宣旨官宣旨的时间上有半个时辰的出入。更有最后,蔡太师听宣召的地点上的出入。如此两处出入,足以说明,蔡太师得到的是前后两份诏书。”
鸣棋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说,下令将他蔡氏满门抄斩这等事,皇上还发了两次一模一样诏书吗?这到底能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对他们的恨,是全心全意的刻不容缓么?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合周再次摇头,“其实,刚刚好相反,只能说明,皇上第一次下过诏书之后,还曾在半个时辰之中,下过矫正诏,改变了第一次诏书中的内容。而之所以如此做,应该是皇上想要将此案在细细放置一段时间,以保不出纰漏。又或者,也许就在那个时候,皇上已经知道了蔡氏的冤枉,想要收回前命。可奇怪的是,后来,所有的地方都不再提有这样的诏书出现,看来是有人从中作梗,抗旨不遵,明明看到了第二道诏书,还是按第一次的意思将蔡氏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