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听金何来说,国库南坡修得抖陡,知道他必是去过的,也更加断定此人必然是与太后有关。费了好大力气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发抖,“听壮士的意思是亲到过国库了?”
这金何来机警异常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怎么会有那种事呢?我说的是在梦中,是梦中?梦过罢了!”
他越是极力否认,国舅越是一准认定,这个金何来,必须是太后眼前新晋的红人,然后,想起妹妹提过几次,那伶人的名字,是叫什么来着?仿佛就在嘴边,可这一时就是想不起来,让人着恼。端起茶盏的手,给热水烫一下,却忽然福至心灵,想起,那人的名字正是叫金可来,跟眼前这个叫金何来的人,只差了一个字,在他们之间,必定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理出如此头绪的国舅,急不可耐开口之前,欢喜的,咬了几次舌头,才焦急地说出心上的话,“我与壮士一见如故,今世虽然到了此时此刻才得以相见,想来,前生必是至交无疑,现在更是越看越觉得面善,如果壮士不嫌弃,我可否唤壮士一声贤弟?你我以兄弟相称,也好说话方便。”
金何来一笑,“贤兄有如此之心意,小弟也就斗胆,攀个高枝,尊国舅一声兄长了。”
国舅那厢早已喜笑颜开,高声称道,“我的好贤弟!你我说话,再不必有所隐瞒,既是知心的兄弟,就该当开诚布公。敢问,好兄弟刚刚提到的那个要事,到底是什么?”
金何来在这个国舅终于提起底气,开门见山一问的当口,却忽然捧起手遍边的香茶来慢慢品起,微啖进去一口之后摇了摇头,“这茶,送来的时候,装茶盒子里面的锡里子破了,吹了些尘土进去,都不鲜了,改日,我让人送些好的,给贤兄品品,那又新又鲜的茶,细里的味道。要说来,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虽然是进京来找我们的门路求得好处去,却瞧着我们不懂,南边那茶的细里之处,时不时就要大胆包天的将我们糊弄一二。贤兄下一次得了他们敬奉,可也不要就立马给了他们好脸色,还需看看他们心意是否实诚,别惯的他们越发的大了胆子去。”
在这金何来侃侃而谈的期间,一直企图,将话题重新引回正事的国舅,几次开口,都被金何来浸在品茶神思中一心将他指点的样子搞得,不好真的说出话来,将他的意兴打扰。
金何来自话了半晌,高高向上挑起的眼神,微微垂落一点,刚要再说个什么,有小婢前来续茶,此时,桌子上摆着瓶水仙,水底子里映衬着枝叶纤纤,将光色投在那伸来续盏的手上,更显得那只手,肤白若芷脂。国舅本还想着,只听管事说了句,他是泼皮,还厌卷不已来着,可这么一听他谈吐,却觉得是个大大了不起的人物。
若然是泼皮也必是上可通天的泼皮。他妹妹虽然贵为皇后,却因为大公主的原因一直不得皇太后欢心,平日里麻烦甚多,自己若然是从金何来,身上找出那通天梯来,少不得要让妹妹对自己刮目相看。
但自己却对这人一无所知,听他能细致挑出这些南边过来的鲜茶的毛病,更加觉得,此人见多识广,自己要献上去的那个殷勤,并不如何容易成就人家欢心,还琢磨着,这样的事,到底是要如何个了结?忽然凝到金何来冲着前来续盏的小婢呆呆发愣的样子。
国舅本来一片云雾的脑子忽然像是给拔出了万丈金光来,也将目光向着婢子脸上瞧去,此时婢子续杯的手,将离未离那茶盏,正被那金何来状似无意的按实在手心里。
婢子脸上出现惊怕之色,一双柳眉紧紧蹙起的模样,亦看得国舅心神一荡。
细细思量起来,自己似乎从未在府中见过此女子,又扫了一眼管事,管事明白他问意,但着实无法在此时当面回答什么。只得低下头去。
国舅瞪了他一眼,听到两声轻咳嗽之声从耳边响起,才转神瞧到,金何来已经靠回椅子背儿去。而婢子一经金何来放开手,便如鱼儿得水,急慌慌逃了去,竟然都没有给自己续杯。
但他早在这个发现之前,已经捧起茶盏,眼下,只得装得像是其中有茶一般,微呷了一口,向管事道,“你还戳在那里杵着什么?还不快叫人准备下酒菜?我与我这前生失散多时的贤弟,也好边吃边聊。一醉方休。”
金何来将那雪白袖面再挽一遍,道了声,“且慢!我与国舅要说的是件天大的事,你们暂且退下。”
因着他是生人,那管事有些犹豫,被国舅瞧了一眼,慌忙退身几步,再躬个身走开。
金何来本是一身痞气,动作粗放,一见众随从被贬退,马上换了副高贵气质出来,国舅见状由不得肃然起敬,“承蒙金老弟看得起,愚兄有幸倾耳一闻贤弟金语指教,真是三生有幸。”
金何来点了个头,“国舅可知道公主为何在国舅之前的纳妾礼上,力压四座独独出了十万雪花银之重的礼金?”
国舅想了想,道,“大公主其人,极好面子,吃穿用度一尽铺张,那是从小惯了的,十万两在她那儿,不过是点小银子。”
金何来凝起目光来,“国舅的身份却是她的眼中钉,她要是还当那是小钱的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