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周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很有眼力见,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婢子,他继续目视着前方,声音不高也不低地说,“女差可要好好给我选息室。只因我是怪人,比起读书,我对休息更上心。”顿了顿,转过眼来看了一眼无忧注视,“不要那样看我。小生在这王府之中休息不好,可要怪女差了。这是大公主亲允的。”
一切终究还是变成了这样。
其实,王府中的息室皆在这绿园之中,并无如何真正的选择。大公主这样亲自吩咐,不过是想对府中各处以示亲点门客的郑重。
这府中蓄着的门客不在少数,可是能得大公主亲自关照的,却真的是少之又少。现时,几朝堂之上局势未明,是以,能人奇士皆在观望。弥姑姑就一直说他们都藏在山中清候,圣人之出,每到这个时候,大公主就会微微笑。无忧知道,弥姑姑指的圣人是大公主。
婢子将他们引进室中。看了看无忧的意思,见没有别的吩咐,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阖门声起,无忧心上还在反转着这些。身后的合周已经出声,“这里的谋士数量并不多。而且比我原本想的还要少。”
无忧想了想如何说才不会有错处,于是无功也无过地答,“他们还在想到底要如何做出选择。”
合周看了看,已经退出去的婢子,又见四下无人,才一笑,“可是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无忧向他望过去。目光里含了几丝研读。但也只是淡淡的,转眼就消失得不见。她知道从她打算做些什么开始,她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但她心里一直拗着,就算是泼出这条命不要,也要做到些什么。
而大公主府就是那种事情发生的唯一所在。虽然这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也不是她能运筹帷幄的地方,只是因为这里是她唯一能到达的地方。
尽管,就算是在此时,她依然觉得,眼前的一切不是真的。只是一场不断在续的梦。就算是梦,她也想要拼命抓住。那是幽幽的劲力从骨头里散出来的一般。
他笑,“你果然对这些感兴趣。可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做到无懈可击,王室皇权之中,任一一点点的失误,都可能会有性命之虞,这些你可想过。”他将她看进眸中,就像是将她圈进自己的世界里。然后从心上取出温暖来将她包裹。
无忧对他的话惊不乍,像是已经猜到,他总是会说这些,听到的时候,已经恰到好处地低下头去,“奴婢只要操心自己的事情就好,对这些事从来都不了解。”
他点了点头,又叹气道,“是该不了解啊,若然那些事情没有发生,你也不会来到这里,那样的我们,又会是如何的一番光景。有很多时候我都会这样想。”她就是让他喜欢,有太多不知来处的理由。已不需要想,就缠满心头。
无忧转过眼去看室中的布置,淡淡道,“公子早就有了焕离。”
他轻呵了一声,“我早就算出了我与她有缘无份。”说完,若无其事,举起室中的一只香鸭左右看了看,“这里布置得很好,看来大公主对我很上心。”
无忧微微抿唇,礼貌道,“公子才重。”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要谨守礼节,那才是她对他唯一的态度。
他已经捡起来一本书没有吱声。
无忧想了想,客气道,“既然公子对这息室满意,奴婢这就告诉他们过来添置物件,那奴婢这就告退,不妨碍公子清读了。”
他摇了摇头,“可我还没有说要你们准备些什么。”
无忧道,“奴婢并没有备及纸笔,是以,一会儿会叫婢子过来详听,实录的。绝不会有失,请公子放心。”
合周抬了抬手,一脸不屑道,“他们么,我说的东西,他们十有八九会听不懂。依小生看,这件事情还得要劳烦女差才是。况且,这里别的东西有缺,笔墨纸砚倒是上好的。烦请女差小等,容我细细考虑一番,再写出那些物件来。”
他即是如此说明显是要拖延时间,无忧一时也就走不开了,只得原地立着。
他嘴上说要写那些东西,眼睛却还是在屋子里面转来转去,并没有要即刻下笔的意思。
又转了一会儿,方向无忧抬了抬下巴,无忧观察他意思,是要她研墨的意思。找不到可以说得过去拒绝的理由,只得大大方方扶着袖,细细研起磨来。
他铺开纸,提笔落墨,开始刷刷点点起来。
无忧从前见过他画画,倒是少见他写字。虽也算是接过他的密信,但那上面字迹寥寥,又兼着事情重大,只在事情上担心,都忽略了那些字本身。
此时,落在白宣上的字,棱角氲开,足见风骨,倒是让人不得不心服口服。
他半抬起头,看无忧手上一时停住,知道是在看字,稍稍停顿下来,无忧察觉被他知晓,又赶紧去研磨。
他忽然说,“从前我的做法看来是错了。”
无忧赶紧停下手听他要说什么。
他放落了毛笔,“我该像这样,让你更了解我一些,然后,才向你说那些话的。那时,一直想着时不与我,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