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道,“只是,这人情也要做得深刻。小姑娘家的,不是爱忘恩负义,只是太多时,识不得那般事情罢了。”
米嬷嬷这一次并没有弄懂大太太的意思,抬起袖子拭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惶恐道,“太太的意思是……”说到一半,想到大太太的禁忌忙说,“那都是奴婢的章程。”然后,伏身过去,倾耳听大太太的吩咐。连连点头。
出了门细思,原来候爷向庵堂送了几大篓银炭的事,大太太早就得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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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已近,无忧看了看大太太给配来的一应使唤奴婢,再看了一眼芝儿,既然担了这般的名分,总要有些用处才是,平日里在眼前晃得自己头晕,又要诸事禁忌,只觉得是些累赘。今天倒觉得是个正好。从轩窗望出去,眸目挑了挑。
扣落茶盏,使让蝶儿唤得芝儿来自己面前。
又慢慢饮下那半盏茶。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才抬起头来,赞了她一番,终而绕向今日的正题,命她领着几个新人,将院子里四处收拾齐整了,那些娇花挪盆的挪盆,留根的留根。
这么些时日里,无忧是第一次唤芝儿到面前来。略为郑重,又简直是耳提面命一般,道,“近日里,才觉得精神好上了许多,便想做些事情。你们看,天气到了这个时候,若然是旧宅深院,已然要烧些碳火取暖了。是该当向佛堂里供奉些碳料的时候了呢。”
芝儿好奇地抬起头,想要问什么,又给无忧身后的小轩窗上折回的日光晃了一下眼,慢慢垂下,细声慢语地应了一个,“是。”
心下默默犯起了思量,这样的事说来是供奉佛门,不过是记挂着庵堂里的姨太太,不知是不是应该偷偷报给大太太知晓,七姑娘年纪虽幼,且不得势,可这样明晃晃向自己望来的眼睛里面薄笼起的一层轻笑,似乎是含藏着无尽的深意。
又恍了恍神,觉得自己真的想多了。七姑娘还只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姑娘而已,并比不上大太太手段通天。
如今,虽做些送碳的大动作,可往事儿里面想,只怕还是七姑娘还只是小孩品性,当不得大事。
倒是米嬷嬷每见自己一次,都叮嘱得厉害,端地白担了许多心。
转念又想到,上一次米嬷嬷白闹了一场,才头皮一颤,这位姑娘似乎果真有些不简单。
无忧低下头,去看自己的绣布了,芝儿不得姑娘的意思,仍旧在边上陪着,好半晌,七姑娘绣合了牡丹,才抬头,看向她,“这样的事情,终究是要问一问大太太的意思。”
见七姑娘起来似乎是要去大太太那儿,芝儿想去外面叫蝶儿。
无忧止了她道,“大太太操心着整个候府,这样的事,先向米嬷嬷通风过气才好。”
“姑娘说得是。”芝儿向无忧福福身,轻着声音道,“奴婢这就去问。”
无忧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芝儿出了院子,向大太太院子里去。
米嬷嬷正听着几位采买报帐,屋子里算盘珠子拨得噼噼啪啪响,芝儿挑帘子进去,只觉得一阵热风扑脸。
见米嬷嬷手上不停,便默声在一边候着。
看到采买们过了一波,米嬷嬷抬起头来饮了些水,才上前万福。
米嬷嬷朝两厢挥了挥手,顷刻,眼前只剩下芝儿一个人。
“她让来的么?”米嬷嬷早告诉芝儿没事不要向这里跑的。
芝儿道,“是七姑娘让来问,能不能向庵堂中供奉些银碳。”
米嬷嬷,“今儿,大太太也提了银碳的事,你先回了七姑娘府上的难处,看着事小,恐怕一时也做不到。”
见芝儿福身要告退,米嬷嬷又道,“你且慢着,这是头里,你要说的,若是你家姑娘要去找大太太就再不用多说什么,若是你家姑娘不去找,你是要提的,让她去找。”
芝儿不太明白米嬷嬷的意,又不敢多问,也只得应了。
一路上,芝儿都没有想到好的提法,总觉得有小小的破绽。只是好在,七姑娘本就是强了心要去问大太太要的。倒也没用得上她提什么。
看姑娘的意思,像是本就知道米嬷嬷会不准的。
无忧看蝶儿手上还绣着东西,便带着芝儿过去的。
到了大太太院子,大太太的经课还未结,无忧很是懂事地等在廊下,米嬷嬷按礼让她进屋,她将中指竖在唇前,对着米嬷嬷做出噓声的动作来,并不再言语别的。
米嬷嬷只她垂手陪在一侧。
大太太院子中一向布置得别有禅意,而其中最最引人注目的是从泰山请来的一方巨石,这么多年,无忧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向这块巨石,石峰走向并不是如何的陡峭,只是奇大,那样的峰石缓角,从某一个角度看去,就像是可以掩住整个天空,遮蔽云日。
室内佛香满满,等到大太太念过了经,才叫人卷起垂帘,放出奇南香气来。那香气缭如团雾,先时齐齐被垂帘掩在室中,不得脱迹,一放出中庭来,便煞时变幻形状如舞如蹈,浸清人身,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