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止是察哥身后奔出的军马,周围直取完颜粘罕骑阵的诸部健儿看似无穷无尽,染血的兵刃盔甲映射出耀日光芒,狂奔的战马也卷起接地连天的尘烟。然而获得于女真部族、金军内部甚得中下层将领,乃至各部军卒推崇的完颜粘罕勃极烈阔别许久,如今又亲自率领麾下将士赴险阵搏杀,虽先前生生遭受夏国泼喜军旋风炮的两轮轰击,但几乎所有紧随在完颜粘罕左右的将兵也仍是抱着必死之志,催马疯狂的朝眼前的敌人冲去。
蓦的从斜侧已有一拨军马杀至,直撞向金军骑阵,却是翟兴红着双目、咬牙切齿,从胸腔中迸发出一声恚怒已极的嘶吼声,当先恶狠狠撞入了金军的骑阵当中!人马碰撞之声大作,利刃入肉之声也是频频响起,随着身后大批的义军将士也涌杀过来,喊杀咒骂声也如沸水般翻滚不绝。
已是得知自家兄弟翟进壮烈战死,翟兴心如刀割,可是于战事激烈时根本来不及悲恸悼念,满腔的痛楚哀思在这个时候化作冲天杀意煞气,又似是无穷的力量驱使着翟兴冲杀在最前,已换使上挂在马鞍得胜钩上更适合在乱战中大开大阖斩杀敌人的长杆砍刀,左盘右旋,每一出招至少便有一名金军骑士身上飙血坠马,他胯下战马虽然喘息愈发急促起来,也仍奋力着四蹄翻飞,而驮伏着翟进冲杀突进!
被翟兴招拢到一处的虎翼军将士,与龙骧军其中一并突杀破阵,锋刃耀雪赛霜的兵刃挥动,直在金人骑阵中挥砍劈砸,两支骑军的将士也都要拼尽了浑身最后的气力,要杀个痛快淋漓,与敌虏战得不死不休!
而翟兴继续催马突阵时,赫然将觑见一个脸上三四道伤痕,生得枭眼鹰钩鼻形貌格外狰狞可怖的金军骑将挥舞手中大锤截杀过来。追随完颜粘罕一并冲杀的金军将领撒剌答,眼见有南朝义师军马锐骑侧马撞杀过来,为戎卫粘罕勃极烈也立刻率部前来力图击杀翟兴,他当先歇斯底里的低吼着,抡起手中大锤披砸过去,面前一名虎翼军头目还来不及扬起手中长枪格挡,“蓬!”的声闷响过后又是骨骼碎裂声乍起,连同他胯下奔驰的战马竟也悲嘶一声,轰然坠地!
翟兴这边也是将手中砍刀一抡,直向个女真谋克斩去,森寒的刀锋从对方咽喉上掠过,噗噗的鲜血激溅,那女真谋克的喉咙也被割的断了。同样是浑身血污,杀气腾腾,翟兴与撒剌答的目光很快的便对到了一处,他们二人一个口中喝骂“杀不绝的狗鞑子”,一个咒骂“宋狗南蛮子”,也各自急催战马眼见要撞到一处,而翟兴身后的龙骧、虎翼两军将士仍旧挺起手中锋刃上满是金人血污的兵刃,而直朝着也随撒剌答杀至的敌骑直冲了过去......
完颜粘罕所处的骑阵前方亦是烟尘卷动、蹄声如雷。相互几轮箭雨打击,各自又付出数百骑士的性命之后,夏军从正面冲杀过来的军马也如黑色怒潮一般狠狠撞向金军骑阵前列,又发出一阵激烈的撞击声。粘罕手下另一嫡系大将乌延鹘沙虎立刻率部前去迎敌,也正撞见夏军当中一个生得虎目阔嘴,脸上几道刀疤纵横,剃得光头,颌下却蓄着虬髯的凛凛恶汉几近张狂狰狞之态,抡起手中铁背大砍刀,嘶声怪叫着便恶狠狠的直剁了过来......
当初宋夏国战之际,还曾屡次给萧唐制造麻烦的夏国保泰军司的撞令郎汉军大将吴元,如今又恶狠狠的撞入了敌阵当中大肆杀戮,却是暂与萧唐所部义军协同厮杀,兵刃所指,尽是眼前那些困兽犹斗的金军兵马!
无论是萧唐所部义军,还是由察哥坐镇指挥的夏国大军,随着一支、两支、三支......先后撞杀进完颜粘罕所处的金军骑阵,人马重重相撞时所发出骨肉摧裂声此起彼伏,三方骁勇的骑军狠狠撞在一起,形成混乱厮杀的局面,也致使骑阵奔驰的冲势开始放缓了下来,无论是隶属于那一支势力的将兵心中都是一般的念头,就是将眼前的敌军清绝杀尽。而李世辅终于也率部疾撞而至,突袭破阵,他依然利用双腿控马,嘶声怒喝着挥舞手中双刀盘旋,身后麾下将士队阵中骤然又探出了数十把雪亮锋刃,诸般兵刃翻飞,众多马蹄纷沓游走,人命在这个时候当真已是贱如野草,也正被混战团中的军马彼此肆意收割着。
终于能够放开手脚大肆杀戮金军鞑虏,而为自己的父亲乃至全家满口报雠雪恨,李世辅直感酣畅淋漓的痛快,他用的招式还夹杂着诸多当年萧唐曾点拨过的技法,手中那对以乌兹钢与精铁为底打制的双刀盘旋挥舞之际也端的顺手,锋利无对的刀锋过处,道道的鲜血崩溅,又掠过名金军骑将时,李世辅随手一劈,蓦的火星飞溅迸溅,直教敌骑头戴的兜鍪一刀劈开,连同着将那骑将半截脑袋削落,鲜血顿时狂涌而出,那敌骑残尸也立刻头上脚下的从马背上滚落了下去!
然而李世辅虽然在战阵之中横冲直撞仗着纯熟的马术与精绝的身手,厮杀端的悍勇,虽然已然不知道斩翻剁杀了多少女真骑军,他身上也已挂着两三处创口,饶是已战得有些脱力,可是李世辅紧紧咬着牙,但见前方影影绰绰的身影晃动时,似乎自己也距离鞑子主帅完颜粘罕的位置愈发的临近了。李世辅深深的吸一口气,将手中双刀攥得更紧,继续率领着残存的夏军锐骑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