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天地相接地平线的另一头许多道黑线也显露出来,并缓缓向前蠕动,悠扬的号角声也隐隐传来。当中竖起了密密麻麻的诸般族旗,而军旗之下刀枪剑戟、肃立如林,士卒黑压压一片,直到另有大批的骑军列阵行进,天边有滚滚雷声响动,森然杀机,也已蔓延开来。
本来混战厮杀的金军、萧唐双方将士渐渐的也都会注意到数量庞大的军队出现在战场北侧,并开始集结往前方挺进。而当打着夏国旗号的军旗堪堪进入目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反倒是战场上几支金军当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毕竟他们以为是自己的“援军”已经到了。
然而位于夏军大阵的前列,众多神色冷漠俨然,身披重铠的士卒环视之下,正有几个女真使者满面血污瘫倒在了地上。当中有一人拼命的挣起身子来,并嘶声怒吼道:“察哥!你敢杀俺?就算萧唐那厮猖獗一时,俺金国好歹开朝得玺绶,教诸邦稽首称臣,萧唐贼子也不过是早教宋廷猜忌的藩帅逆臣!你夏国当初对宋、辽称藩属之国,又已称降投顺我大金,如今你们夏人恁般反覆,倒又要与萧唐做成一路?如此便是与我金国结成死雠,便是你夏国所谋的勾当一时得逞,我金国早晚将报此大仇,大兵到处,将你夏人杀种绝类、亡国覆灭!”
“你女真建国却又如何?覆灭了辽朝却又怎的?便是我夏国的确曾向汝邦上誓表以示依附,但当初统领你女真族人誓师造反的完颜阿骨打,又如何不是辽朝境内的逆臣贼子?我夏国为图自保,先后向宋、辽、金称藩属臣国。可是你们又可曾想过,我夏国倘若有进取扩张的大好时机,是继续顺服于你金人,而只得继续去做被遏制住开疆拓土势头的藩属国...还是说与眼下的确无国主名分的萧唐联手,但是正因如此我夏国也不会再被受宋、辽乃至你金人自诩号称上国而遭压制屈从,两者相较,我们也是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而此时的夏国晋王察哥身披戎装、骑乘骏马,居高临下的睥睨,用凌厉的眼神投射下去,又以冷漠萧杀的口气说道:“所以说你们女真人确实猖獗的时日太久了,以为仍凭着当初纵横气焰便震慑得其他民族须听命于你。然而当你们已露出致命的破绽,还指望我夏国仍旧会俯首帖耳的为你金人所用么?你这厮们也须知道,某家所做的一切,同样也都是为了孤的族民、孤的国家......”
当那女者使臣闻言再要喝骂时,察哥已然下令教军士将被绑缚住的一干金国使者尽数拖拽下去,斩了首级,便枭首悬于阵前示众。察哥又向前方四处皆有军马奔腾交锋,场面煞是壮观的战场上眺望过去,口中也不禁喃喃念叨:“除了出自于国家大事的考量,当初几番战阵,尽皆败于完颜粘罕、完颜娄室所统领的军马之下,金军也的确强悍,不得已暂时示弱臣服,而后唯有几次争端冲突,却也终究难用举国之力与金人抗衡...如今却是得以与孤昔日的劲敌刘法能暂做联手,反去共讨金军,这等求之不可的机缘,孤也实在不愿错过啊......”
察哥长声说着,眼角余光直乜去,待目光落在身旁一个策马肃立,且形貌气质自透着股英挺威武气概的军将之际,他又出言说道:“李世辅,孤提携重用军中将才,不论是党项、汉人、契丹等诸族各部皆是唯才是举。你自有勇略,只是如今宋廷孬弱,终究教你满门遇害,只得前来投奔我夏国安身,孤亦有心要抬举你在军中得受重任。而你既然与金人有深仇大恨,如今孤便命你摧锋破阵,趁势重挫金军,以壮我夏国声威,若你仍能建得大功,升赏擢封,也能教军中众将心腹,你可晓得?”
“得令!宁令钧旨差遣,卑职安敢有违?早蒙恩主抬举,而教卑职能够安身立命,得以寻金贼报雠雪恨。如此泼天大恩,卑职李世辅自当衔环背鞍,为夏国赴汤滔火,亦是在所不辞!”
李世辅听察哥嘱咐说罢,立刻毕恭毕敬的躬身施礼,言语中也似满含着感恩效忠之意。然而李世辅施礼时直把头压得低低的,无论是察哥还是在场一众夏军将官,自然也都觑不清李世辅低垂的眼中正有一抹异色稍显既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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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干夏狗作甚!是发了失心疯不成?怎的是做势要来攻打我等队伍?”、“可恶!遮莫那厮们是倒向了萧唐?”、“且瞧对面挑起的那几颗头颅,遮莫正是俺女真的使臣!”
战场当中,处于北侧的几支金军部曲当中此起彼伏的爆发出惊呼喝骂声。夏国大军抵达战场,然而兵锋所向,却是己方兵马,如蝗的箭雨激射,也有几支军旅气势汹汹的奔杀过来,尤其是当中一拨骑阵当中挑起的那几颗以打散的金钱鼠尾栓束在长矛顶端的血淋淋人头。一时震恐惊愕的金军回过神来时,也终于惊觉夏国是与萧唐也搭上了线,而且应约而来的众多军马,也是彻底的倒向了萧唐一方。
虽然西夏不及宋、金这等大国势大,但好歹雄踞西北调度国内重兵,在如此战事胶着的要紧关头也足以左右战场形势。双军杀伐军心士气尤为重要,而本来是己方的一路强援,却成了本来便呈对持之势的敌军助手,金军诸部将士再是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