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阵前指挥强弓劲弩手施发簇矢的将官嘶声呐喊很是不同,解宝、张三率领着同样匍匐在隐蔽处的山魈军伏在岭上的将士,一直到下方陈希真一伙大致踩入设下陷坑、窝弓、竹排的去处时,手中猎弓手弩齐发,也只闻得嗖嗖的箭弩呼啸声乍现,所有人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几乎是与此同时,正有个缩手缩脚的败兵军卒一脚踏空,身子猛的向前一栽,骤然坠进隐秘陷坑里面,几支削尖的木桩当即洞穿了他的血肉。随即箭簇劲矢激射而至,伴随着周围树木上发出激促的劲响起,一支支簇矢也地贯进许多寻路探径军卒的身躯,中箭者先后仰面倒在地上,而陈希真自然也立刻意识到:果然萧唐那贼厮必要一网打尽,于北面不止是官径山地间,也早已是设下了伏兵!
也不必陈希真再示警发喊,周围一众人很快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纷纷慌乱的向前面深处林中挣命逃匿过去。而解宝这时才吩咐麾下军健连打唿哨,并齐声鼓噪起来,激烈的喊杀声在山岭间回荡,也足以教在东面设伏的弟兄们听闻间此处异响。解宝旋即手擎猎弓,眯着眼睛往下来回睥睨时,正待再拉拽弓弦,忽的他顿感似有道亮光忽闪,旋即对面也有凄厉的箭啸声乍响。解宝反应也端的机敏,立刻又把身子一伏,霎时间他就觉得呼呼强风贯直入耳畔,一缕头发擦着脑袋掠过的箭簇带落,那强烈的箭风竟也刮得他头皮似也火辣辣的疼痛,嗖的箭啸鸣响声在耳旁余音未绝,又是“嗵!!!”的沉重的劲响,一枝利箭重重的扎进身后树干深处,那粗粗的箭杆兀自疾速颤动个不停。
又是几支射速快逾疾电的箭簇射来,直发出几声怵人的呼啸声,当中一支箭簇骤然搠进解宝、刘三身旁一名山魈军头目的脑袋,锋利的箭尖从脑后贯出,竟是一箭被生生贯透了个颅腔,那本来张弓欲1射的头目当即也直挺挺倒了下去。
先后又有两三员军健中箭扑倒,解宝蓦的听见身边的刘三闷哼一声,竟然被来势甚猛的箭簇生生带倒,虽然并未被射中身上要害,可是他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肩膀,半截箭羽露在外面,殷红的血液也正顺着刘三的指缝泊泊溢出。
解宝顿感僵冷汗濡湿后背,他又立刻去探觑刘三伤势。但见刘三倒也硬气,虽是满头大汗,可仍咬着牙说道:“哥哥,不妨事,我还死不了!如此强弓箭术,倒也的确奢遮,大致也能瞧得清楚,也正是方才咱们觑定那对狗男女射来的箭簇!且只他们两个弓箭厉害,别的都不打紧,也莫顾及我,只管追击那几个厮鸟便是!”
“好!”眼见刘三无性命之虞,解宝也十分干脆,又擎起手中猎弓与其余山魈军健士朝下方敌军施射箭矢。虽然祝永金、陈丽卿二人箭术的确有穿杨贯虱的奢遮本事,解宝的确也是不及,若是在旷野地带彼此以弓箭比拼,恐怕现在他也早要在祝永金与陈丽卿手底吃下大亏。可是常年在山中打猎的解宝借助林木掩护,只顾将下方摇摆树丛时隐时现的身形觑定,又是居高临下,抬起手中绰在猎弓弓弦上的箭簇向箭尾向下方,也足以在对方也被一丛丛枝头树叶遮住视线的同时抢得先机,顷刻间又是一蓬蓬羽箭自山岭之上夹杂着锐的尖啸声掠空而至,不但压制得祝永金、陈丽卿抬不起头来,也又射倒了许多陈希真手下慌乱的兵将!
与此同时,也有些仓惶寻觅隐蔽处躲避山岭上射来弓箭的慌张军卒,也直踏中由山魈军勇健早先设置于草众之间竹蒺藜、踏板陷坑、伏弩窝弓等机关。葱郁郁的林间草地上骤然寒芒飞射,噗噗的血光迸溅,当即也又有两三百人中有些被疾射弩矢射穿,也有人当即坠入陷坑当中而登时毙命!
本来于草丛间仓皇失措的徐槐眼睁睁看着身边一名步军浑身猛的一震,咽喉处似凭空露出一点锋利雪亮的弩矢锋尖,那人一对招子凸显出来,呵呵嘶叫着挣扎一番过后,整个人也软软瘫倒了下去。徐槐直瞧得魂飞魄散,不由得直向后倒退两步,蓦的他感到脚下似被一物绊倒,直当徐槐也惊觉不妙时,旁边那能使虎豹等蒙受误践其机中矢,不仗人力、力强及远的窝弓骤然发动,疾速飞驰的那一点寒星,也直直扎进他的腹部当中。
可能萧唐狂寇猖獗!以我徐槐的才学机谋,于恁般本应有一番大作为,却又怎生能死在此处!?
腹部直被搠出个血窟窿,比起剧烈的痛楚,徐槐倒是更感觉到他浑身蓦的变得麻痹起来,正如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肝胆俱裂的徐槐踉跄数步,身子骤然向下一倾,他陡然发现自己坠落进陷坑当中。几根削尖矗立的木桩在徐槐眼中骤然放大,因疾速下坠之势,他右边胸脯、脐下三分当即也被木桩洞穿,鲜血沥沥流淌而下,中了窝弓药箭的徐槐又被两根木桩穿得牢了,也只能无力的摆动手脚挣扎。本来挣扎求生的徐槐在这个时候倒希望自己能够快点死去,也免得再生受绝望与痛楚的煎熬......
“莫要与贼厮磨耗!快州!快向北逃!”
萧唐在此布下惯于打埋伏的兵马,这并不出陈希真的意料之外,而此间山峦虽然多有峻峰峭壁、怪石嵯峨,可是并非无路可登。哪怕身上也被枝杈刮擦出几道血痕,山林间行走已略感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