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及私仇,银术可自问当年于白山黑水之中也以勇悍之名立威,于生女真诸部中的威名也仅次于完颜娄室。可是当年比拼扑跤的手段,却被萧唐手下一个唤作燕青的白面小厮摔得七荤八素,这对他而言也更是刻骨铭心的奇耻大辱。从一开始银术可便早打算杀光误撞到己方族人领地,却胆敢在营寨中张扬招摇的萧唐等一行人。也是全因对于完颜阿骨打的耿耿忠心,当时才强自按捺下了当时浓烈的杀意。
阿骨打老皇帝,恁是带领我生女真诸部翻身崛起的一代雄主,然而当初也看走了这一次眼,饶过萧唐,确是放虎归山呐......
银术可心中念道,实际上他也只比逝世的完颜阿骨打年龄小了五六岁,比起其他完颜部老皇帝的子侄一辈,银术可这个当初本来身为生女真偏系别部的猛士得阿骨打提拔重用做了金国宗室,对外他是有大将之才的开国勋帅,对内则向来以完颜部的老仆自居。然而斡鲁补、谋良虎、完颜活女......已有太多的女真完颜部宗族子弟死在萧唐手上,如今彼此的仇恨,银术可深知也绝非是他仅仅个人的荣辱得失了。
毕竟如今年齿高了,银术可已不复当年步答岗一役时亲自率领小拨精骑直冲入辽军大阵,直到杀得辽军大溃后兀自追出去数十里擒斩大将无数时剽悍勇武的巅峰状态,然而银术可如今统兵作战愈发的沉稳老辣。他凝视前方义军严整的大阵片刻,忽的沉声喝道:“萨谋鲁、沙古质!”
两员身形高大,且脸上皆是杀气满布的金将立刻闪出身来。银术可横目睥睨过去,说道:“那萧唐率领他纠聚的那干寇众贼军都已冒犯到咱头上来,便以为能与我大金儿郎匹敌而一解太原之围么?你们两个,不是常向某家请命,还嫌抢得宋人钱粮奴仆少了,今日某家便教你们有个争头功的机会。也非是要你们直取中阵,且看那萧唐又如何应对。
可是我女真就是因悍勇能战,而夺取得辽朝诺大的江山,你二人既然自夸武勇,若是真有建功立业的能耐,某就在此处觑得分明你们这头阵能有何斩获,且瞧你二人与所部儿郎又值不值当某件许下莫大的好处!”
萨谋鲁、沙古质闻言对视一眼,旋即轰然领命。只过一时片刻,金军大阵之中号角连鸣,须臾间天地间似乎都充斥着轰隆隆剧烈的马蹄声。一排排冰冷的兵锋映射着头顶冬日的阳光,仍闪耀出一片片铺雪寒芒。伴随着大批骑兵渐渐催骑提起速来,马蹄的轰鸣声与冲阵骑士的呐喊声,夹杂形成一片狂涛怒浪的震慑响声,萨谋鲁、沙古质率领所部劲骑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已轰然涌向面前的萧唐所统领的大军!
然而萧唐大阵当中很快的也做出了回应,也有一拨骑阵从本来八方摆布如铁通相似的大阵当中疾驰而出。统军的骑将一副身上战袍金翠绣,腰间玉带嵌山犀,蜀锦鞍鞯宝镫光,飞雷骏马玉玎的扮相,背上挎虎筋弦扣雕弓硬,撒带中燕尾梢攒箭羽长,手中绰着的银丝铁杆寒锋枪头上也是熠熠生辉。而就在那员骑将身后竖起“簇驰军正将,小李广花荣”的军旗左右两侧,王贵、吉青这两员青壮连环铁铠当虎体,手持的大砍刀与狼牙棒也都迫不及待的紧绰起来。
簇驰军花荣、王贵、吉青正偏将佐三人由尽着玄氅黑甲的燕云二十八器护定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也如把钢刀上最为锋利的锋刃一般。还未等两拨骑阵短兵相接之前,萨谋鲁、沙古质所部弓马骑射便已纷纷拈弓搭箭,已将前方疾冲而来的敌军觑个分明。然而花荣打了声唿哨,他与亲随近卫燕云二十八骑的动作更快了一步,也在马上纷纷已经取出硬弓,各个都挺直了身躯在疾驰的奔马上坐得稳如泰山的,须臾间张弓激射,转念间便是一阵的连珠快箭,破风呼啸的箭镞先扑至方自拈弓搭箭的女真骑阵当中,首当其冲的骑手虽侧身闪避,可依然有二十余骑躲闪不及不及,当即翻身坠马!
然而虽生着一张俊俏的玉面膂力却端的强劲,论弓马射术更是翘楚英杰的小李广花荣所射出的箭簇更是凄厉迅猛,在双方还未曾短兵相接之际,由他连发的两轮连珠快箭一共射出了十支箭簇,纷纷呼啸着穿过对面人头攒动的骑阵却都直朝着看似军官骑将扮相的敌骑直直钉射过去,当即一人中面门、两人被射出心窝、两人被射中咽喉......登时毙命,头上脚下的滚落下马!
只过了片刻,除花荣所统领的簇驰军中弓马诸队冲势渐缓,王贵、吉青二人所统领已轻骑为主的马军却狠狠的和对面女真骑兵阵列撞上。吉青早急不可耐的大喝一声,跃马直直冲入了女真人的骑阵当中,他手中的狼牙棒当即劈面就砸进面前一名女真骑兵的面门上,随即又抡舞起来,眼下也顾不得甚么章法,只顾继续往阵里直撞!
而王贵挥舞大刀更是锐不可挡,也是托早年得蒙恩师周侗点拨,多少年下来于以身作则的义兄岳飞身边打熬武艺时也惭于懈怠,时至今日他的马术倒比寻常以马上功夫见长的女真军兵更为老道,此时他只以双腿紧踏控住马镫,双手抡起起来仍旧砍瓜切菜也似的在双方骑阵对冲时辗转腾挪,加上一副赤甲朱衣红马的扮相浑如团奔腾的火焰穿过女真骑兵的阵列,引领着身后的骑兵一直往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