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战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区区二十来艘海船的海匪先是遭受过几轮神臂弓轮番施射,便已是伤亡大半。
徐文、成贵、张经祖等水军正副将官,又号令麾下将士利用水战常用的拍竿抛掷出石块、钉板、火种劈头盖脸的砸向敌船,也几乎打得这伙海盗抬不起头来。等到几路水军进行接舷战,跳帮过去与敌军进行白刃战时,尚要抵抗厮杀的海匪已经不足四成,又有徐大刀徐文这等水战精熟,并使得大刀挡者披靡的猛将在前开路,只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锁定了胜局。
萧唐稳坐心舰队中心处的楼船甲板上,没过多久,便觑见水班头目押解着三个头破血流的海匪头子被押将过来。饶是彼此尚有一段距离,可是萧唐仍感到一股浓重的鱼臭海腥味扑面而来。如果这几个厮鸟当真也是生女真部族出身......萧唐心说这几人也是他所见过扮相最为落拓的蛮族头人。
辽朝契丹族系的文明不但早已开化,自立国以来,太祖皇帝耶律阿保机便倾慕汉学,他开疆拓土收容大量汉人的,也十分赏识器重其中的饱学之士,因慕汉高皇帝,阿保机故将耶律氏兼称刘氏,以乙室、拔里比萧相国,遂为萧氏。加上辽国皇族虽是契丹族,可历朝各代都有备受重用的汉臣,甚至国内人口比例最高的也是汉民。是以契丹贵族早养成习汉文、穿汉衣的喜好,譬如曾与萧唐打过几次交道的耶律大石倘若以幞头汉服打扮,谈吐言行与宋朝有学识的公孙王侯也并无任何区别,而入籍于契丹的熟女真族人,久受耳濡目染,受文明开化的程度相对也算不差。
而完颜阿骨打等生女真族人,久居深山野岭畜牧渔猎,大多过着粗放的原始生活,且未建国之前仍是以氏族社会的结构生活,言行举止都透着股荒蛮野性的气息。但是诸部头人大多也都受到些契丹与汉家文化影响,诸部冶铁耕垦、修筑渔猎,如今又建立了自己的国度,也绝不能再以原始部族视之。
至于眼前这几个做海匪劫掠的生女真头人......除了身上披挂着不伦不类的衣衫,几乎与原生态的野人没有甚么分别。
萧唐冷眼觑向那三个正朝着自己怒目而视的海匪头子,出言问道:“你这伙海贼倒也敢来撩拨我等,又是从哪里来的?还有多少同伙?”
其中有个海匪头子唾了一口,口中叽里咕噜的说了些甚么,萧唐却是没听明白,看来这些海匪不识汉话,只是有的字眼倒与契丹语有些相近。
在场的头领之中忽的闪出一人来,阿里奇一脚蹬出,踹翻了那个海匪头子,旋即狠声说道:“萧任侠,这厮说了自己是蒲卢毛朵部的头人,我虽只听得大概,可是隐约也能听出这女直驴鸟又说的不是甚么好话。”
阿里奇与琼妖纳延先前数度被金军杀得溃败奔逃,心里早就憋着一股邪火,如今撞见这几个生女真部族的头人,心中陡生恚怒。待向萧唐说完,阿里奇也依然呛啷啷把刀出鞘,直指向那几个正欲发作的海匪头子。
萧唐缓缓颔首,心说如今倒是确定这路海匪的确是生女真部族。完颜阿骨打誓师伐辽先后,其它大半女真部族也都归附结盟,却不知这一路仍做海匪勾当的女真氏族是否也早已归附于金国?否则的话,这伙海匪为何孤悬海外,而且仍是这副穷酸落拓的扮相?
只是再要做审讯盘问,那三个刀斧加于颈上仍是一副不服不忿模样的海匪头子也只是用遮莫还要带些方言口音的女真语怒声厮骂,阿里奇只听得大概,彼此仍是无法沟通的分明,萧唐遂命军健暂且将这三人押将下去看守住,待抵达保州之后再做计较。而伏波军偏将王定六又前来报说,海匪船舶上还有七八十名男女,遮莫也都是被掳掠关押在船上的百姓,萧唐遂也又教水班头目将那些被海匪掳掠的男女带来问话,结果彼此还是没法交流。
那七八十个战栗惊恐的男女大多衣衫褴褛,其中也不乏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他们惊恐的左顾右望,聚成一团。萧唐再加询问,结果同样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这些男女虽有人哭天抹泪的哀声讨饶,可是萧唐也只能隐约听出来他们所讲的是倭语和高丽语,可是也无法详知言语何意。
只是在这群被海寇掳掠为奴的东瀛、高丽百姓里面,有个本来神情萎靡的男子甫一觑见前方端坐的萧唐,他漠然麻木的双眸却蓦的一亮,也不由得惊咦了一声,双眼只顾觑定了萧唐,似乎还在顾忌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在一侧冷眼旁观的张横本来就性躁,他听得更是不耐,也忍不住高声吼道:“你这厮们,就没有一个会说宋朝官话的!?”
这群被掳的东瀛、高丽男女本就人人自危,眼见对方有个生得狰狞的恶汉厉声言语,更是吓得不禁跪倒在地,哀号讨饶。可是这些男女这么一跪,正突显出其中那个呆立在当场的男子,男子面露骇怪之色,并指着萧唐,脱口而出的倒是字正腔圆的宋时官话:“你...你是萧唐萧任侠!”
萧唐蓦的一怔,他没有想到茫茫海上,尤其是在群被海盗虏获的东瀛、高丽男女里面竟然有人会识得自己,也立刻朝着那男子端详过去,就见他蓬头垢面,一副柴毁骨立的模样也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