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柳庄中焰腾腾的先烧着当中的草厅,庄前庄后又点燃了几团火来,趁着风势刮刮杂杂的烧将起来,渐渐的映红了半片本已昏暗的夜空。
费保、倪云、卜青、狄成四人并着手下水匪喽啰的尸首要么已葬身火海,要么坠进榆柳庄周围的深港之中,又染红了一片湖水。萧唐杀尽太湖四杰,又吩咐麾下亲随至胡乱收拢了些榆柳庄内的财物,便准备走水路返程,经过歇息整顿之后再启程上路。
至于萧唐麾下的一众兄弟,当然也都十分清楚绿林中但凡是残害百姓、食人血肉、开设人肉作坊或是糟践良家女子清白身子的凶寇匪类,自家哥哥倘若撞见了绝对饶那厮们不得,这是几山大寨招拢绿林好汉,乃至与江湖同道打交道的一条底线,决计碰触逾越不得。
可是曾听闻过榆柳庄四杰的一些风评,以及如今亲眼所见,萧唐麾下的兄弟们也能看出太湖四杰似是极为敬重好义气的好汉,而且彼此间也是义气深厚、相互扶持,这不也似寨子中推心置腹的兄弟手足那般?是以就算已将他们四人尽数杀了,其中一些头领的心绪仍是不免有些复杂。
其中浙江四龙中的成贵便不免踌躇一番,遂对萧唐说道:“哥哥,小弟等四人与恁共聚大义也已有些年头,自知你决计容不得绿林中作恶忒重的男女,只不过......如今哥哥恁已公然举事,便是昔日并肩子作战的军中袍泽,其中怕不知恁也要与多少人反目成仇,咱们几山头领,多是在绿林中打踅的好汉,其中也免不得做些杀人越货的行径。一些绿林寇营生的勾当,乃至些确实残忍的癖好习气,咱们兄弟固然决计不会去干,可当年都是在绿林中混迹讨衣食饭的,那些行径见闻得多了,当真也不稀奇。
依小弟看来,太湖四杰这等本来能为哥哥所用的绿林草莽杀了,当真有些可惜。倘若是真心投奔哥哥聚义,也有高强本领的,何不招拢了后严加管束?既往虽然不咎,可是倘若再犯时也必然严惩不贷,照样能约束几山寨子军纪,也不至错失了些的确能投奔到哥哥麾下的能人异士。否则哥哥如今要在绿林中扎稳根基,却教许多绿林同道望而退避,也反要枉自招惹得多少人反目为敌。”
萧唐听成贵出言谏说罢了,他停住了身子,随即摇了摇头,又长叹一声说道:“成贵兄弟,我如何不知几山寨中的弟兄绝非吃斋念佛的善男信女?其中不少人早年在绿林中打踅,自也曾枉杀过些性命,可是你也说但凡是在绿林中讨活路的,难免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因战事枉遭牵连者虽然我等虽甚难掌控,然而几山弟兄誓不损害无辜百姓良善,若是坏了先前绝对容不得似费保、狄成等那般噬人害命凶寇的规矩,日后其他绿林道上的兵马投来时,失了威信,都是凶残惯了的悍贼,其中又有多少能约束得住?我今日除了太湖四杰之事传开,也好教天下绿林中人知晓便是我萧唐虽已公然背反朝廷,可是仍要杀奸官、除恶贼半点也不曾变。
便如摩尼教如今在江南起事立威,说是反抗暴政、为民做主,而他们那伙养成势力,追随方腊造反的也多有杀人放火惯了的江洋大盗,如今刚打下几座军州再无官府约束,那些反贼趁势掳掠害民时,却比凶官恶吏更为凶暴,事态激化下去,就算摩尼教有心约束恐怕也管制不住,历朝各代揭竿而起全因朝廷失了民心,养成些声势便掉过头来残害黎民,无异于竭泽而渔。是以寨中的规矩,也绝不能因为我如今与朝廷公然决裂而打破,否则在如今恁般时节下,我等所谋的大业,也决计不能成事!”
萧唐越说声音越是响亮,也教周围一众兄弟听个真真切切。似萧嘉穗、许贯忠、林冲等弟兄自然也都对萧唐所说的深以为然,而其他一些做惯了绿林勾当的低头沉思,随即点头玩味。而萧唐也十分清楚自己必须让手下所有兄弟晓得如今与朝廷彻底划清界限,也绝对不代表便能肆无忌惮的再按原来的绿林规矩行事。毕竟自己策划许久的大计,可绝对不想让手下这些心腹兄弟引导成只是在实力上足以祸乱天下的匪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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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萧唐一众兵马从苏州太湖略作休整后再度启程,往东过吴江眼见便要进入秀州地界。周遭的局势仍是一片兵荒马乱,除了几路奉方腊教旨前往攻打江南地界几处要紧军州县城的兵马,在各地也都有摩尼教头领率小股反军四处劫掠,攻打周围的庄镇。
如今萧唐与方腊仍属于同盟对抗朝廷的关系,且如今摩尼教中大大小小诸般头领也都尽知本教与萧唐一伙联合,倒也不必担心会有哪支在当地肆虐劫掠的反军会撩拨到自己头上来。只是小心为上,萧唐仍派出史进率一彪军马在前哨探,先行探察前方是否有摩尼教、其他趁火打劫的绿林草莽亦或是本地的官军出没。
而史进率领两百余骑人马在前走了一阵,行不过十里之外,忽的却闻得远处有喊杀声起,尘土起处,影影绰绰间遥望似有一众人距离此处来的渐近。史进忽的向后一摆手,随即也策骑奔到处草坡后下马伏了下去,麾下一众军马也各自寻找隐蔽处隐藏住身形,且先要瞧清对面那伙又是甚么来路。
待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