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宋夏边境的山间古道上,一支蜿蜒如蛇的队伍迤逦前行,队伍中有独轮车、太平车、骡车等各式各样的车子,那些车子上或者驮伏着装载好的粮食,或是乘着一些老弱妇孺,更多的人则是徒步行走,其中有衣衫褴褛的流民百姓、衣着光鲜的大户人家,亦或是身着简易衣甲的厢军乡勇,形形色色的人全都挤在一起慢慢行进着。花荣与麾下将官高声喝令数队轻骑往来奔走护卫百姓,而在人群之中也时不时又人恐惧的向北面张望过去,生怕夏国那些如狼似虎的军卒再次杀来,再对他们这些宋民大肆屠戮。
花荣率军迫退了正欲屠寨的夏军兵马,当这些宋民意识到自己终于捡回一条性命之后,那些方才失去了亲人挚友的百姓开始号啕大哭,也有些人在逃亡的队伍之中声嘶力竭的呼唤着,试图能够寻找到与自己失散的家人,还有不少在夏军在城寨中烧杀劫掠时受了重伤的百姓倒在太平车子上痛苦呻吟着,远远望去就见这支队伍一片哀鸿遍野的景象。
而花荣统领的那些宋军骑兵策马守护在队伍前后,他们之中有一些人粗略的包扎好了伤口,仍强撑着疲惫的身躯警惕的向四面张望过去,他们也不知道夏军大队人马何时会来,敌军的兵力又将会比己方多出几倍,此时有大队逃难的宋民拖累脚程,只怕夏军也会恨轻易的追撵上这支队伍,是以这些士兵的脸上神情也都甚是肃穆,大多也都是抱着必死之心护送着这些百姓逃避夏军的追杀。
“花将军!前方有动静!”忽然有员马军轻骑疾驰而来示警说道,花荣立刻转头望去。只见西北面的地平线上出现一个黑点,那个黑点迅速变大,渐渐的也让人能够看清另有一行车仗正这边行进过来。
逃难的百姓队伍之中登时又是一阵骚动,有些人仓惶的惊吓起来,许多妇孺紧紧抱住自己哭喊的孩子,车马很快也乱作一团。可是当紧绰铁胎弓的花荣大概觑清那拨队伍打出的旗号与队伍中军健的衣甲,他却长长吁了口气,并大声说道:“教百姓莫要慌乱!是翟兴、翟进两位将军去接引其他军寨的兵马!”
须臾间,翟兴、翟进兄弟二人快马疾驰,奔到了花荣的身前,并且在马上拱手说道:“花将军,瓦窑寨那边恁救应下了多少百姓?”
花荣一面向翟氏兄弟回礼,一面说道:“夏贼来势凶猛,我率军救援得到底还是迟了些,计点寨中官军百姓被杀死有两千余人,带伤者更是不计其数,不过好歹救下了三千多名百姓,未教夏贼将那寨子屠戮殆尽。”
翟兴闻言回道:“加上昨日李指挥使接引那两寨子军民,现在约莫已救下两万多名百姓内迁,只不过......咱们这几路人马护送的百姓人众,挑担背包者更是不计其数,这日行二十余里,夏贼大军追兵只怕不久即至,只凭咱们这些人手......只怕抵敌不住。”
花荣微一踌躇,旋即便朗声说道:“如今也顾不了许多了,既是我大宋子民,其他军司不见动弹,我等却不能置之不理!我家哥哥为边境数万军民的性命着想,如今咱们这几路人马也只求能够尽快护送百姓抵达城寨去,搭救得这数万条性命,也强过做罗天大醮。”
翟进闻言也立刻点了点头,说道道:“花将军所言甚是,只是倘若夏贼真的追赶上来,百姓人众脚程不快,若是一味奔逃,若敌骑自侧翼攻击百姓,只怕整个队伍反倒要被夏贼冲散,届时便只能任由他们宰割了。萧节帅命我等便宜行事,倘若夏军来的急了,追上内迁的百姓沿途堵截追杀,事涉黎民安危,实在南去不得时那就往东去,引百姓萧节帅驻守的城寨转移,在那里安置他们......
可是往东却也有尚有三十余里的路程,夏贼若是此时杀至,除非丢下这些百姓,否则我等也根本无法摆脱追兵,届时就算敌军势重,我等也只得分出一拨兵马死战争取时间了。”
花荣也知道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之下还要在分出一些轻骑抵挡敌军的千军万马,这也无异于是自寻死路,可是为了这些无助百姓能够顺利逃脱,军中的热血男儿也自当不惜生命的前去阻挡敌军的追兵。只是如果夏军大军真的追赶上这两支逃难百姓的队伍,明知是九死一生,如今花荣、翟兴、翟进三人又当是谁去执行这等凶险的任务?
花荣与翟氏兄弟一边策马前行,一边商议着在将这些百姓平安送至东面城寨之前游哨戒备,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花荣等人又听见有一名轻骑惊呼示警,花荣立刻向北面眺望过去,就见极目旷野的地平线那边,似有一条黑线慢慢蠕动而来,又是阵轰轰雷鸣也似的阵响隐隐传来,地平线上那条黑线也变得愈发稠密,绵长嘹亮的号角声蓦的响起,那道黑线往前奔腾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花荣、翟兴、翟进并着他们所部的宋军听着隐隐的轰鸣声,胯下战马有不少也开始不安的尥起了蹶子,而脚下的大地也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花荣的脸色骤然一变,翟兴、翟进不由得也齐齐啐骂了一声,连同他们身后的那些宋军将士面色骇然,因为他们已经能大概觑清夏国大军的庞大骑兵部队此时终于追赶上了他们的队伍!
“杀!!!”夏军先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