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那宋狗,察哥宁令在前,还不报上名号?跪下说话!”
不止是察哥正冷眼打量着韩滔、郝思文二人,其他夏军将官因厮杀激战己方各部兵马损失不小,眼前这两个被生擒活拿的宋军将官时,也都恨不得上前立刻将韩、郝二将开膛活剥了泄愤,也早有军健瞪目怒吼,并且伸出脚向郝思文与韩滔二人的膝盖后侧狠狠的踢了过去。
虽然猛的被人踹倒跪地,可是郝思文、韩滔立刻又将身躯硬挺直立站起,平素持重寡言一些的郝思文只是怒目瞪视着面前那个被夏军众将犹如众星捧簇的明月,夏国晋王察哥而一言不发,韩滔则是将脖子一梗,高声大骂道:“大宋官将,拜你这蕃王作甚!?老子便是大宋陈州团练使百胜将韩滔,狄夷贼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爷爷若是皱一下眉头,便不算好汉!”
“百胜将?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就只凭你微末本事,也配唤作甚么百胜将?”
韩滔骂声未绝,忽然感觉到有团身影疾至他的面前,夏军撞令郎军的猛将吴元飞起一腿,便直朝着韩滔的腹部猛蹬过去。就算没有被反缚住双臂,韩滔也绝非是眼前这个光头悍将的敌手,此时又是猝不及防,韩滔的身子登时也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跌撞坠地,嘴中还哇的一声呕出大口的酸水。
吴元居高临下,轻蔑的打量着身子弓得便似只煮熟大虾的韩滔,又狞笑道:“区区一个州团练使,也敢冲撞察哥宁令?似你这等军职老子在闯荡绿林时都曾杀了许多,就凭你也配强充好汉?”
眼见袍泽兄弟受辱,本来默然不语的郝思文却忽然开口道:“我等本事再不济,便是今日断了头颅,也是死得其所,可是你这般数典忘祖的宋奸走狗遭人唾骂,说白了只不过是只向异邦摇尾乞怜的狗!”
匍匐于地捂着腹部的韩滔也咬着牙挺起腰来,高声道:“兄弟骂得好!只恨男儿大丈夫未战死沙场,却在此处瞧这奸厮小人嘴脸!”
而吴元听郝思文骂罢,他的眼皮不仅狠狠的抽搐了几下,眼见他面上杀意愈发明显时,察哥却冷声一笑,说道:“我大夏东尽黄河、西至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两万余里的江山,也并非只是我党项儿郎的故土家园,汉、契丹、畏兀儿、吐蕃......诸族各部英杰若肯同意协心,论功钦授官爵、委以重用,虽非血脉同源,却也已然能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昔年我党项羌助大唐征皇朝有功,被赐姓李封夏国公,后来却是你们汉人势微内乱,数十年间诸国纷立,相互杀伐,我党项拓跋氏又凭甚么要向欺孤儿寡母而开朝立国的宋人俯首称臣?本王也知道你们汉人将官讲究得是生当封侯、死当庙食,可是汉家儿郎为我大夏效命一样能争个福荫子孙、建节封侯,只因大多汉人奉宋为正统,就以为替宋国卖命便是忠的?我羌人诸部、各族儿郎要保我国家江山便是奸的?肯为我大夏出力的汉人你们便要骂其是助纣为虐?荒谬!”
韩滔、郝思文都是行伍官将出身,也都并非善于言辞之人,听察哥冷声说罢,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而这时察哥悠然一叹,忽的又说道:“康将军,这些话,本王也正是要说给你听的......”
察哥话音未落,仁多乙哩率着几个军健又将前番大败刘法时擒拿住的前军主将康炯给押将出列。也被反剪住了双臂的康炯神色忿然,只是觑见韩滔、彭玘这两个先前曾于河东路也曾有过几面之缘的行伍同僚时,也不由得暗叹了一声。
察哥向康炯望将过去,说道:“康将军,本王也知令祖当年为宋国效命,因兵败高阳关而降辽国,后改姓为杨,还蒙辽国国主赐萧氏女于令祖为妻。康将军却离辽返宋,以西番族人身份化名杨惟忠参军入蕃兵,环州、塞门砦、石门峡、平夏城、天都山...数次杀伐中我夏国也有无数儿郎命丧于你手,你积累战功,军职差遣终于也从蕃落军转入宋国西军。
宋人说论当世名将当以刘法将军为首,可是若论军中阅历,康将军却要要胜过刘将军一筹,可是如今纵使你一心要为宋国建大功勋,落得一场惨败,死后恐怕也要受追究问责、既然令祖曾转投辽国为官,你身上也留着一半契丹人的血,辽国能够重用令祖,本王自然也肯赐你厚爵、赠之重赏,是以我也只问康将军一遍:你是肯降不肯?”
康炯闻言冷笑一声,说道:“虽然子裔不便非议先人,可是察哥宁令,你以为家父又是为何为我取字惟忠,当年我又为甚么化名做杨惟忠归宋?靖国惟忠,以洗祖上耻事。大丈夫岂能反复无常、再次蒙羞?若是我有违父训,正是背正顺逆、天不容恕,如今败则败了,吾辈便当尽忠报国,死而后已罢了。既然察哥宁将刘经略视为心腹之患而必要除了,却以为我便是贪生怕死的而背反故国!?”
察哥听罢叹了口气,说道:“本王以为康将军先是辽人、后是宋人,是以有些事会想得更明白些。先秦时齐人蒙骜投秦,其子孙后裔蒙武、蒙恬、蒙毅皆乃世之名将,汉人赞其将门忠贤;汉人推崇先人时,亦常愿效法管仲乐毅之才,殊不知乐毅先祖却是魏人,而后其转中山、赵、魏等国,却因燕昭礼尊郭隗以招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