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招安的法子管用,我又何必于山东、河北、河东、京西、辽东等各处扶持绿林兵马?就算我能够从中斡旋,使得鲁智深、林冲、杨志等原本军班子弟的兄弟们重新投顺朝廷,一切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同时以为着也甚有可能落到权奸的掌握之中,到头来还有甚么分别?
萧唐心中正做暗付的时候,却听宿元景又说道:“本官也曾听闻有些落草的强人以义为主,不侵州郡、不害良民,口称替天行道,与北地张迪、河东田虎之流不可相提并论,萧节帅经略京西、镇抚河东,也必然晓得各处军司充项首、吃空饷,各地军纪败坏反倒不及一些绿林中的军马兵精将猛。
栖身草莽做了山林狂寇的,中间也多有智谋勇烈之士,萧节帅,恁在江湖中既然名声受人敬仰,虽草莽恣为不道,可是亦能好言抚谕,投托其余尚知忠义的绿林中人归顺朝廷,以御敌酋、公私两便,这却也是为国家尽忠竭力啊,彼时宿某也必一力保奏,争得教我大宋少些祸乱。”
“宿太尉胸襟宽广,见识过人,晚辈佩服的紧。”
萧唐这个绿林数座山头的共主闻言只得摸了摸鼻子,笑着说罢。听宿元景的话中含义,似乎也是在向讲自己示意就算真的是因为他萧唐眼见国家蠢虫祸乱一方,却又要倚仗官府中的人情关系而蒙混过去,而与贺太守遇刺之事有着莫大的干系,此事倒也不是回旋的余地。宿太尉必须要确定的是,就是在萧唐的心目中还是以赵氏江山社稷为重。
华夏江山社稷自然为重,只不过
萧唐当然也不可能因此便与宿太尉坦诚布公的道出自己所有的计划,可是至少从对于绿林中许多落难人物的态度而言,他与宿太尉的观点倒甚是契合。是以两人从促膝长谈到秉烛夜谈,彼此聊得倒也十分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甚至连贺太守遇刺的这桩凶案,都暂且被宿元景抛却在了脑后。
一直到了戌时一刻,萧唐这才向宿元景告辞道奉旨至河东诸般公事已了,眼下又在华州耽误了些时日,他也须早些启程折返回汴京觐见官家,只盼在汴京时能有机缘与宿太尉再叙旧详谈。
宿元景在差人请萧唐出了府衙后,他心想现在虽然萧唐有刺杀贺太守的嫌疑,可是也无确凿的证据,何况此子在朝中风评甚好,又屡次请命至地方州府攘夷安民......为了一个国家蛀虫、腐烂卑劣的官众败类而教萧唐这么一个对于国家有大用之人耽上刺杀州府官的嫌疑而再生是非,这值得么?
思付良久之后,宿元景打定主意,他整合华州百姓告发贺太守行为不检的讼状,整合贺太守以往所有枉法滥行的罪责而在须向赵佶呈报的奏折中着重加以详述,而关于萧唐出现在华州,并与贺太守曾发生过冲突之事,宿元景只是寥寥只言片语,几乎一笔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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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既然贺太守那个狗贼已经伏诛,看来那宿太尉也不至因为此事而为难于恁,小弟也能放下心来。待与哥哥一并返至卫州地界后,我就带挈着王画师与他闺女往二龙山去了。”
还是在华山山麓,萧唐听史进说罢,他点了点头,旋即又向王义瞧了过去,说道:“王画师,如今虽说救出了令爱,贺太守那厮也已遭了报应。可是如今你在府衙没有销案,仍然是在逃配军的身份。为以防万一,也只得请你们父女二人先至京东路山寨中先躲避一段时日,大名府那边我又我许多心腹兄弟,待他们探听风声,等风头过了之后,再做计较。”
王义惨然一笑,他心想自己一生内敛守法,是个谨小慎微的清白人家,却是遭州官迫害强扭做贼,如果不是撞见萧唐仗义出手,不止自己性命不保,他闺女这辈子也算是毁了,对待这般世道、昏聩污滥的官府他的心也似是早已经寒了。此时再听自己的恩公如此安排,他又怎会有半点异议?是以王义长叹了口气,说道:“若不是萧任侠出手相助,可怜小的与我儿只能落得个家破人亡,冤屈不得昭雪的凄惨下场,恩公大德、深过沧海,休说是恩公为我父女安生而劳心费力,就算为恩公赴汤蹈火,小的又怎会又半点异议?”
本来萧唐也想到事后如何安置王义与玉娇枝倒也有些头疼,他终不可能将这对寻常百姓扣留在二龙山大寨之中一辈子,而王义又是画匠出身,却是以绘描庙观、官邸、宝刹墙壁的壁画为主,与宋时张择端、赵令穰、燕文贵等擅长画山水人物、城郭市肆等闻名遐迩的画家走的路子也不一样,似乎在绿林山寨中也不太适合靠着自己的手艺,做个掌管监造诸般事宜的头领。
不过萧唐忽然打眼一瞧,就见在王义身旁的玉娇枝面色有些扭捏,可是在听得是由史进要护送他们父女二人至二龙山暂且安住的时候,玉娇枝眉宇间分明露出欣喜之色。她偷偷的抬起头乜了面若银盘,生得俊朗英武的史进一样,旋即又很快的垂下头去,虽说玉娇枝在尽量掩饰着自己羞答答的女儿家羞态,可却仍叫萧唐觑个正着。
萧唐的嘴角也渐渐露出一抹笑意,他也不说破,而此时庞万春也对萧唐说道:“哥哥,待到了卫州时,我也东进先至密州市舶司,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