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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宝已经吃得满头是汗,他索性一把扯掉裹住脑袋的褚红头巾,露出的那头乌黑的长发只随意扎了个髻,他赤着的一只脚还支在旁边的个板凳上,虽然石宝的动作显得格外狂放随意,可是眉宇中也似透着股凌厉的锐气,他的躯体身形虽不算膀大腰圆,可一身筋肉结实又毫不臃肿,就像是一头精壮的豹子。
石宝吃光了米粉,手中双箸毫不停歇地又向旁边的熟肉荤食夹去,虽然他把梅展等人完全晾在一旁,可是寨中的大小头目似乎都见惯了他们这个当家的大大咧咧,不拘常礼的行径,是以也没有人来提醒他。
梅展尚能沉得住气,而成贵、翟源等人却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可是他们虽然恼石宝对梅展这个绿林前辈,又是他们叔父辈的结义兄长这般无礼,却又不敢当面出言呵斥。
因为成贵、翟源等人早就听说过,仍然啸聚于武夷山的寨主石宝仗着一口劈风刀和一颗流星锤,现在在福建路地界的绿林中已算得上睥睨群豪,虽说他们浙江四龙自问水性精熟,论在水上水上的也本事不会输与江湖上的同道,可是联想到这些年石宝在江湖中的传闻,要是与这号称福建第一刀的狠人厮杀相博,恐怕他们四个联手也不是石宝一人的对手。
当年纵横福建路林的闽南五虎,也曾觊觎武夷山这个啸聚山林的好去处,他们又欺石宝山寨兵微将寡便杀上门来,要火并石秀夺了武夷山大王峰上的山寨,可是石宝以一敌五,竟然将那闽南五虎一一斩了,从此“刈虎刃”的名头便响彻两浙、福建绿林,寓意这个石宝就算去杀绿林中那些招惹不得的大虫,也直如砍瓜切菜、割苗刈草般轻松平常!
这个石宝的本事确实十分了得,可当年家中叔父被同是在武夷山落草的,我也知这石宝不但性情风风火火,而且也是个桀骜不羁的......成贵心中暗自想道:梅展世叔要说服石宝这厮入伙,可以他的性子来说,恐怕也不是易事......
又过了些时日,酒足饭饱的石宝拍了拍肚皮,这才慢悠悠地望向梅展,他嘴巴一咧,笑着说道:“阿叔,你在京师做得京官,虽说那东京汴梁甚是繁华,可是兴化米粉、熏鹅、瘦肉羹这些菜肴,还是在咱们福建路做得地道,你怎地不多用些?”
梅展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世侄,当年我在武夷山落草时虽说你还年幼,可我也知你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我的来意已向你说得明白,现在不妨就对我直说了吧?”
“呵呵...这就要论起交情来了?”石宝眉毛一挑,又索性将剔牙的草茎叼在口中,他又说道:“阿叔是我老爹的结义大哥,当年在这武夷山开山立柜的也是恁,所以阿叔到了自家山寨中,小侄自当盛情款待,若是有我能效力之处,小侄也定当全力相帮。可是当年接受朝廷招安的是你,我老爹随你出生入死许多年,却不愿随你反去归顺腌臜官府,一直到他亡故也不见你来过甚么消息......
毕竟你后来是做得一方节度使的朝廷大员,而我老爹却不过一直是苦守当年兄弟心血的强盗头子,免得让恁这个吃皇粮的耽上私通旧部匪寇的罪责,所以这事我不怨你。可是如今恁却说已辞官归乡,又劝小侄率山寨人马去投奔北面甚么奢遮的人物,小侄只想问阿叔三个字:凭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