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位客官你有所不知。高唐、博平一带有伙流寇横行,杀人越货无所不为,听说还折了不少公人。前些时日有个贼人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投店投到了我们这来!
我们家掌柜见那人面相凶恶得吓人,怀疑那贼人是来踩盘子探道要劫掠我家客栈的。悄悄派小的前去官府唤来捕役,趁那个贼人喝的烂醉将他拿了,后来一经查实那贼人竟是那伙流寇的头子!我家掌柜的这举报有功,县衙门里自然也对我家掌柜笑脸相迎。”
“哦?”萧唐听罢又问道:“那伙流寇头子衙门又是如何判理的?”
店小二浑身似打了个寒颤,说道:“说来真是渗人,知县上报州府后高唐府尹下了批令,将那贼人判了个剐刑!”
萧唐眉毛一皱,这剐刑就是凌迟处死了,死囚要挨近3600刀受尽折磨才死,绝对是极为血腥残忍的死刑方式。
本来剐刑在大宋开国初期并没有被列为死刑手段,可神宗熙宁、元丰年间,又正式将凌迟列为死刑之一,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通考·刑制考》:凌迟之法,昭陵以前,虽凶强杀人之盗,亦未尝轻用,熙丰间诏狱繁兴,口语狂悖者,皆遭此刑。)在这般时节主要用于震慑落草劫掠的盗匪,被官府拿了后判个剐刑也并不稀奇。
也不知是哪路的流寇如此倒霉,要这般吃尽零碎苦头而惨死。萧唐想到这,便向店家小二随口问道:“那你可知那流寇头子姓名?”
哪知店小二的回复倒让萧唐呆住了:“客官要是不问,那亡命贼寇的名字小的还真不愿提及……这杀千刀贼人的名头县里谁闻得莫不吓得失魂丢魄,他姓鲍名旭,听说绿林中人唤他作丧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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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旭此时手脚被镣铐钳着,披头散发、神情萎靡地坐在潮湿阴森的死囚牢里,正大口大口地啃着只煮熟的狗腿。干枯皂黑的头发披散下来盖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只眼窝深陷的豺目,与半面高高耸起的颧骨。
这是他最后一餐的断头饭,只有一只狗腿和半坛子的浑白酒。他赤-裸出的上半身满是严刑拷打后的伤疤,身子枯瘦得根根肋骨都能瞧的一清二楚,再看他那两只如柴火棍精瘦的胳膊,看似被人用力一掰就能折断。
木栅外押狱和几个小牢子瞧怪物般看着鲍旭狼吞虎咽,这个丧门神实在是太瘦了,押狱和小牢子几乎能从鲍旭喉头到肚子蠕动微隆的包骨瘦皮上,瞧见大块狗肉被牙齿厮磨几下,囫囵被吞咽滑落直到胃里的全过程。不到一刻,鲍旭的肚皮可以目测地渐渐鼓起,活脱脱一副六道轮回中蹦出的狰狞饿鬼的模样。
押狱看的不由感到阵恶心,狠声骂道:“直娘贼!这贼厮还真是饿死鬼投胎,吃相恁地倒胃!”
鲍旭不理不睬,仍旧啃着那已无多少荤肉的狗腿。押狱见被鲍旭无视,更是心头火起。他隔着铁栅,重重朝着鲍旭唾了口浓痰,也恁地巧,那口黄痰直直落进尚盛着残酒的破碗里。
押狱哈哈狞笑道:“倒也托了你这贼厮的福,老子可没见过凌迟活人的场面。杀千刀的杀千刀的,哈哈你这短命鬼却倒是应了这句话来。”
鲍旭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冲着那押狱却呲牙一乐。押狱的心忽然没由来的一通狂跳,阴煞煞的鲍旭虽然被囚禁在牢里,可那神情反倒像是十八层地狱中,准备那他这个押狱血碾折磨的阴司厉鬼一般!
“咯咯咯咯咯.....”鲍旭的喉头又发出阵凄厉古怪的笑声,直教那个押狱和几个小牢子听得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