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季家村的村民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五十几头野猪,一万多斤猪肉。扣除送给猎猪队队员的野猪腿,也有一万斤的样子。 按人头来分,就算加上村里近二十名知青,每人也能分到八、九斤的样子。以每户平均五人计,一家就能分到近五十斤。 已经是六月份,就算季家村地处山坳坳,温度比其他地方要低一些,这么多肉也是经不住放的。 最后,还是季村长作主,卖掉大半野猪,只留了很少的一部分。算下来,每人差不多分到两斤猪肉。 至于卖野猪得的钱,季村长也申明了,就放在村里会计那里,年底统一分钱。 这个年代的村长,一心为村民的居多,威信也高。村长怎么说,村民就怎么听,根本不会怀疑村长会私吞。 当天的晚饭,季家村家家户户都吃得相当丰盛。红烧肉、粉蒸肉、大肉汤……变着法子的做。 也有人家难得奢移一回,拿出当命一样收着的细面粉,开水一浇、和面,擀皮……包馄饨! “很久没有这样敞开肚皮吃肉啦!”村民们都在感慨着。 季村长一家,同样围着桌子在吃晚饭。桌子上除了照例摆着的素菜外,最显眼的,就是用大瓷盆盛的红烧肉:色泽鲜润、肥瘦欲滴。 季大富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 大儿子季贵康,也是季家老大,已经三十八岁。媳妇张萍萍,比他小八岁,同村的,算是他从小养成的媳妇。两人已经生了三个儿子,大的十二岁,小的六岁。 张萍萍五官生得极好,是季家村出了名的美人。三十岁看着像二十出头的姑娘一样。穿得也齐整、干净,走在村子里,回头率比年轻黄花闺女还高。 这些年,夫妻俩感情相当不错。这不,肚子里又怀了一个。 二儿子季贵寿,季家老三,也有三十岁了。媳妇罗秀梅是附近罗村的,跟他同岁。罗秀梅长得也不差,跟张萍萍比起来,却显得有些土气。也因为这样,罗秀梅对张萍萍左右看不顺眼。 罗秀梅嫁进季家后,一口气连生了三个闺女,如今大的已经八岁,小的也有四岁了。这个年代在农村,生不出儿子是很没脸的事。罗秀梅因为没儿子,自觉在季家直不起腰来。 对上专生儿子的张萍萍,更是矮三分。心里更恨张萍萍。 她一心想再生个儿子,几年过去,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一来二去,这对妯娌的关系自然好不到哪去。好在多少还顾忌季村长,两人就算不合,也没怎么闹到外面去。 村民最多捕风捉影,听到一些风声而已。 季贵仁排五,也是季大富最小的孩子,今年二十二岁。高中毕业后就回了季家村,在村里的小学当老师。平时喜欢往山上跑,打猎、抓野味。 季贵仁长得最像季大富,性格也像,做事很是细心。 “爸,今天这些野猪,我怀疑那个叫季洛秀的知青,暗中做了手脚。”季贵仁夹起一块红烧肉,咬了一口,突然想起山上的事,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哦?”季大富浓眉一挑,看了一眼季贵仁,“怎么说。” “是这样……”季贵仁把事情经过仔细讲了一遍,然后总结道,“若是说野猪在我们去之前,跟别的野兽打过架,才会脱力,也不像。我看过,那些野猪身上根本没有外伤。” 野兽打架没受伤,这说不过去吧。 季大富听完,只凝了凝眉,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应该是野猪吃了变虚弱的药草,也不一定就是那丫头做的。可能是巧合。就算是她做的,既然她不想让大伙知道,你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随后,很是威严的扫了一圈,“你们也一样,别什么话都往外说。听清楚了吗?” 季大富没有分家,十二口人平时都按男女分两桌吃饭。 “知道了,爸。” “爷爷,我们也知道了。” “行了,老头子。赶紧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季大富老妻张招娣,是个爽利性子。当初嫁给季大富时,洞房花烛夜才第一次见面。 两个脾气不合,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也斗了几十年的嘴。奇怪的是,就是斗得再厉害,谁也没有过离婚的念头。 张招娣最不耐烦他饭桌上耍威风,要不打断他的话,又得没完没了说个不停。季大富哼了一声,当着儿子、儿媳妇的面,也没好意思跟自家婆娘吵。 索性闷头吃饭。 张招娣自觉占了上风,心里乐,脸上便露了点少有的笑意。心情好,手里就松了。数了数瓷盆里红烧肉的块数,给她这桌的儿媳妇,小孙女们一人分了四块。 又多夹了两块给张萍萍,“你还怀着一个,再给你两块补充点营养。” 季大富三个儿子,在季家村来说,都算是能干的。每次上山,多少总能弄到点野味,所以季家其实不缺肉吃。 但是,女人作为家里的非劳动主力,一次性能吃到四块肉,还是很少有的。 就算是这样,罗秀梅见张萍萍比她多两块,心里还是不舒服。忍不住冒酸水: “这怀孕的就是不一样,干活捡最轻松的就算了,有什么好吃的,还能多吃点。” “你要羡慕也怀一个看看。”张招娣横她一眼,这个老三媳妇,一天不说她几句,就不舒服是不是。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还爱掐尖,什么都想跟老大媳妇比,那也要比得上呢。 “你要能给贵寿生个儿子,你就是要吃龙肉,我也想办法给你找来。” 罗秀梅被婆婆噎得说不出话来,想到自个肚子不争气,气焰一下子弱了下去。端着饭碗装鹌鹑,默不吭声吃饭。 只是,争来争去也想多吃一块的肉,咬在嘴里却觉得没那么香了。反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