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唤睁开紧闭的眼镜,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他哪里可能不知道,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反而对此十分漠然:“我知道的东西太多,自然会有人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你的人负责押送我入京,死一些也是正常。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那个把差事交给你的人,此行的凶险,你在朔方城内便应该知晓。”
陈华后背靠在囚车上,眼睛看着远处的星空:“我当然知晓此行凶险,只是没想到这么多人送你去京城,您身后那位依然敢冒险派人刺杀而已。
我麾下的兄弟死了不少,这笔账,总得找人算才行,对了金将军,你说去了京城之后,你是继续三缄其口,还是会吐露实情?”
金不唤沉默了。
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挺不挺得住,京城稽查司北司衙门可不是一个漠北分部司狱里面的手段能够比拟的。
他也算是当年跟着李神通起家的人之一,只不过他是个无名小卒,并没有那么受李神通看重,跟刘奉先这样身份的人自然无法比。
可一旦李神通出面,面对昔日的殿下,他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老脸。
陈华见他沉默,又道:“其实你不肯说我也知道,你身后的人只有可能是两个,一个便是大皇子,另外一个就是二皇子。
他们两兄弟为了争夺储位可谓无所不用其极,陛下又没有兄弟,唯一一个王爷还是远在南边的周王。
那位周王每日修道炼丹,一心想着长命百岁,可不是一个想要争夺帝位的人。
金将军不肯说,到了京城陛下想必也能很快明白,只怕到时候陛下会选择杀了你灭口,而不是审问了。”
金不唤心中一凛,他知道陈华说的实情。
“愚忠并不是一件好事,你觉得那位大权在握的皇子还会去照顾你留在京城的后裔么?不,他为了避免惹火烧身,恐怕会先杀了你的后裔。
只有那样,才是对他争夺储位最为有利的选择。
你只是一颗棋子,我也是棋子,只不过你本来是陛下的棋子,最后却变成了皇子的棋子,而我,依然是陛下的棋子罢了。”陈华喃喃道。
这种被人当做棋子的滋味,并不好,他努力的往上爬,目的就是为了挣脱这种束缚。
只有身份地位达到了一定的地步,才能让那个当权者投鼠忌器,他们不敢随随便便杀一个能够跺跺脚就让朝野震颤的人。
而要做到这一切,首先就是掌控兵权,同时还要能够交好文官。
这也是为什么陈华在襄阳府的时候对孙荣之孙耀之兄弟如此温和,并没有因为对方得罪自己而如何如何的原因。
同理,对待金陵将军邵文侯也是如此。
本来对付江南七大豪族他可以有更加激烈的手段,但他没有用,因为他要给大齐留下一个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的隐患。
“天下为棋盘,君王为棋手,百官作子。陈将军小小年纪就能看穿这一点,不愧是冉闵一手调教出来的高徒。
老夫这叫一招棋错,满盘皆输,这才沦落到今日成为阶下囚。实不相瞒,进京之后,我都不知道抗不扛得住。”金不唤头一次跟陈华袒露心扉。
老家伙也算是戎马半生的铁血人物,能让他说出几句心里话,还真不容易。
陈华看着麾下的兄弟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不由苦笑:“谁知道呢!北司衙门里面的东西我也没摸透。
罢了罢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京城呢,现在说这些也都是废话。”
金不唤怅然道:“你是绝对能够活着入京的,刚才那些人动手的方式老夫也看了,故意把你调开,证明那位并不想伤害你。
如果要是想伤害你,完全可以让那些假扮稽查司的人偷偷回来,在你们入睡的时候下手。”
陈华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战斗,发现好像真的是金不唤说的那么回事。
金不唤叹了口气道:“老夫戎马半生,战争中什么情况没有见识过,临死之前没必要用这些话语来诓骗与你。
老夫很好奇,刘大将军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京城那锅浑水中做到独善其身的?
他位高权重,军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只要能够拉拢刘大将军,不管是哪位皇子拉拢了刘大将军,夺得大宝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今上跟刘大将军的关系,可并非一般君臣之间的关系。”
陈华道:“义父比你们能够看得清,也能够看得透彻。他知道一点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个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除了陛下,谁都不能决定到底将来何人继承大统。
其实你只要早一点把这个看透,就不会落得今日如此下场了。”
金不唤苦笑道:“不是看不明白,而是不敢看明白,是个人都有野心,特别是男人。当你坐在督帅的位置上的时候,你就希望自己能够更进一步,贪婪是没有止境的。
赶巧这个时候有人过来跟你说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但你要帮我做一些现在不能做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