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仅仅是因为刑昭救了你的命,还因为将来一旦有事,你需要刑昭作为你的助臂。”杜八娘一针见血道。
陈华讪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姨娘,确实如此,他是我师兄,会支持我,但是不会无条件的支持我。
我促成了他和盼春姐之间的事,就算到时候他不愿帮忙,这枕头风一吹,只怕我师兄也招架不住。”
把自己的那点如意算盘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反正杜八娘也不是外人,他也没那么多忌讳。
杜八娘哑然失笑:“感情你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刑昭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你不该如此算计的。”
陈华长吁了一口气:“也算不得算计吧!他是我师兄,我当然希望他能够开心,每天在乞活军里面跟个冰块一样,除了对我和冉叔还有白大爷,他对任何人没有个好脸色。
这可不利于他将来掌管乞活军,用你们大人的话来说就是,我这都是为了他好。”
杜八娘只是笑笑没说话,过了一会才道:“怪不得范无咎对你的评价是大智若妖,果不其然,一点点小事情都被你给算计进去了。
你不在乞活军当一个小小的督帅是对的,往后你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你竟然能够将京城的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现在我倒是有些好奇,当初把你一个读书人弄到这里来的人,到底是谁了。”
陈华双手一摊,很无奈的道:“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已经不止一个人告诉我这个人是位贵人,但是没人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估摸着不是一二品大员便是什么皇亲国戚,总不至于还是皇子级别的人物吧!
我对这个人是又爱又恨的,他如果不把我弄过来,我没法认识师父和忍冬,也不可能认识这么多兄弟。
可他把我弄过来,也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战争的残酷,见识到了什么叫痛苦。”
那个始终不曾露面的所谓贵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思,陈华大概能够猜到一二,虽不知正确与否,但现在他心中只能这般揣摩。
对方的用意无非是两个,要么就是跟戴君路有关,是戴君路让自己当城主的父亲出面请乞活军赵腾把自己弄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苦。要么就是某些人察觉了恩师张道陵另外一重连他这个徒弟都不知道的身份。
除此之外,他好像再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会有所谓的贵人把自己弄到漠北来了。
“行了,废话不多说,只要你那倔驴一样的师兄能够自己想通透,不在让盼春收那么些个委屈,此事我不会插手。
什么时候盼春出嫁,我还会送上一份大大的贺礼。”杜八娘表明立场道。
陈华有些看不懂这个妖娆而又迷人的中年妇人,之前一直以为是杜八娘从中作梗,以现在的情况看,他的预估有误。
当然,三十多岁的杜八娘在陈华前世只是一个熟女而已,但在这个时代,她已经人到中年了。
陈华躬身告辞,也没去找刑昭,直接带着蒋子义等人骑马回了青蛟军驻地。
另外一边被陈华赶出去追赶盼春的刑昭已经成功拉住了盼春,可他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一开始盼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都出了朔方城,刑昭都没追上。
只是紧紧地拉着盼春的手,用适当的力道不让她挣脱。他怕自己一松开,她就会再也找不到了。
本就十分委屈的盼春见他追出来了还跟个榆木疙瘩一样不开窍,瞬间红了眼眶,带着哭腔道:“你到底要怎样!”
刑昭支支吾吾的:“我你”
情感方面他就像一个还不曾识字的蒙童一般,完全无法掌控方法,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出口的却是干巴巴的几个字。
忍冬用力一甩手,但是没有挣脱。
刑昭忽然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将盼春拉入怀中,脑袋深深埋入盼春带着幽香的青色发丝中,深吸了一口气:“不要走。”
这三个字,每个字都比在战场上杀一个人都要困难。
他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了。
这还多亏了陈华的胡搅蛮缠,不然以他的脾气,还真不一定能说得出口。
一方面是师父范无咎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另一方面又是盼春对自己的男女之情,二者之间彼此冲突矛盾,使得刑昭难以取舍。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打算等自己真正当上乞活军督帅之后再八抬大轿迎娶盼春,没想到所有计划都被师弟给打乱了。
为今之计,他要么就是跟盼春彻底断了联系,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是将错就错,至于范无咎到时候的责骂,只能到时候再说。
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
盼春紧绷的神经在他说出不要走三个字之后彻底崩溃,双拳轻轻捶打着刑昭的胸膛,嚎啕大哭起来。
这么多年积压在内心深处的委屈、痛苦、悲伤、无助,所有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河流一般狂涌出来。
泪水湿透了刑昭胸口和衣襟,他一只手轻轻拍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