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又有士卒来报,“禀将军,陈将军带人去擒杀‘假桂王’了。”
“什么?!”钟鸣远眉头紧皱,若被陈课杀了桂王,那陈王大军必定与自己这些人不死不休了。他旋即想起苏聘的两万大军半日工夫即没于福京,自己或许便要赴女婿后尘,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旁部将见他愣神,忙问道:“将军,我们要去帮忙吗?”
“帮忙……”钟鸣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先前我数番苦劝不听,方有今日困局。”他转向身旁心腹,冷声道,“帮!帮着送他一程!”旋即又仔细吩咐一番。
……
朱由榔从袖中摸出一张纸,仍在阵前高声道:“如今广西各地纷纷反正,表示归顺朝廷。”
他自己先大致扫了一眼,就见纸上有数十名官员、将领的名字,整个桂地除了东南部,几乎皆已表忠。
他又继续念道:“庆远守备赵年举兵五百,阖城以待天军。恩城土司上表秘奏,率七百狼兵响应朝廷。泗城府兵备……”
忽然间,他就觉敌阵中一阵骚动,抬眼望去,只见三四百人正自中军冲出,直朝自己这边而来。
“哎,敌袭!”
朱由榔话音未落,附近护持的重骑兵早已排成整齐横列,钢剑出鞘,严阵以待。而他自己所乘的马车则同时转头向龙卫军方向避去。
陈课刚在龙卫军火铳大炮面前吃了大亏,此番冲上来心中也是极为惴惴。待他距离桂王那边近了些,看到左右护卫仅有四五十人且均未持铳,方才略感心安。
他用力一夹马腹,又是举刀冲在最前头,回头呼喝,“擒杀伪王,赏金千两!”
龙卫军重骑兵这边见敌骑急速驰来,却并不着急,直到陈课人马将从阵中冲出,连总谢西凡才挥剑沉声道:“快速前进!”
待战马踏出十多步,重骑兵们又随连总齐声高喊:“冲锋!”
刹那间,四十多名身披钢甲的骑兵排成笔直的队列,毫不犹豫地迎着陈课的队伍猛冲而去。
陈课那边被这气势吓了一跳,加上方才冲出来时跑得有些狠,战马此时却开始慢了下来。
他咬牙挥舞马刀,招呼手下道:“不过四五十敌军,跟我上!”
但当他和龙卫军骑兵相碰撞的瞬间,便知道自己又踢到了铁板——这些敌军穿的可不是普通扎甲,这些铮亮的甲胄极为坚硬,马刀落上去几乎会滑向一旁。纵有侥幸劈得比较端正的,将钢甲砍破了一条缝,却大多会被钢板卡住,极难伤到笼罩其中的骑兵。
加上陈课所率人马训练水平有限,队列稀稀拉拉,根本没有形成合力。而对面的重骑兵则是标准的墙式冲锋,四十人便如一堵铁墙,齐头并进,骑兵剑同时起落。
只一个照面,与他们迎面对冲的七十多名敌军已尽被斩落,而自己这边仅有一人因马失前蹄而受了点轻伤。
重骑兵们收缰转头,迅速重新结阵。谢西凡两侧看了看,吩咐手下分作两队,分别拦截两侧的敌骑。
但他们还未及催马,陈课带来的几百人马便已已纷纷掉头奔逃——刚才的几十人瞬间即被绞杀,而敌人连根毛都没掉,这仗还要他们怎么打?
然而,随即又有六七百人马自丁魁楚军阵侧面奔出,似朝朱由榔这边围拢而来。
谢西凡眉头一皱,重令准备迎敌,又回头看去,就见龙卫军骠骑兵也已开始加速,准备前来相助。
不过令所有人都未料到的一幕发生了,刚从丁魁楚那边冲出来的人马竟笔直迎上了陈课的队伍,二话不说,举刀枪便杀。
陈课所部本就是落荒而逃,猝不及防之下立时人仰马翻,转瞬间便近乎全灭,就连陈课本人也被人一箭射中了大腿,自马鞍翻坠在地上。
随后,截杀陈课那队人马聚在朱由榔和丁魁楚本阵之间,为首一人隔着数十步向谢西凡拱手道:“禀将军,小的是钟参将麾下,奉命护得桂王殿下周全。
“钟参将闻桂王警语,方知丁贼实乃大逆不道,遂断然与之决裂,现唯奉朝廷号令!”
与此同时,另有钟鸣远部两千多兵马弃了丁魁楚右翼防线,却转头向中军袭去,沿途不住高喊,“朝廷讨逆大军已至,从者忠良,挡者奸逆!”
方才前锋营被瞬间绞杀以及朱由榔阵前宣言之事早传遍了丁魁楚军中,后又闻陈课三百亲兵被四十敌骑冲散,大军的士气更是瞬间降至极点。
此时见“朝廷大军”杀来,哪儿有人胆敢阻拦,大部分人都慌忙闪开道路,更有胆大的则加入了进去,一起高呼“讨逆”。
有快马自大山顶方向疾驰至丁魁楚本阵,沿途惊见军中乱成一团,待远远看到丁魁楚大纛,忙高声禀道:“报督堂大人!载重炮的车马已近山口,再一个时辰即可运抵。”
下一刻,他却看到那大纛下一名身着精致甲胄之人拔剑横在颈上,长叹一声,用力扯动,一蓬鲜血便随之喷出数尺开外。
而后有十多名亲兵围在那人身侧,喊了几声“督堂大人”,见事已至此,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