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呱……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一群昏鸦在通州城上空盘旋不去,发出阵阵让人心烦的呱噪,几只大胆的乌鸦甚至飞到城墙跟下,去啄食那些散落的断肢残臂和内脏。
铮——!
一声巨大的金属摩擦声,但见一道寒芒激射而来,赫然正是一支床弩专用的重箭,重箭是从鞑子的阵地射出的,速度迅猛若闪电,一只惊飞的乌鸦无巧不巧,正好撞在箭头上,当场被“炸”成一团碎肉,重箭余势不减,深深地刺进了城墙中,激得火星四溅。
杀——!
鞑子又像潮水们扑向通州城的西城门,这已经是鞑子今天发动的第十波攻击了,看样子是打算挑灯夜战了。
城头的守军早就疲倦不堪,只得拿起武器奋力还击,一场惨烈的大战在日落时份展开了……
哈里赤和特穆尔两名鞑子将军亲临城下指挥攻城,他们手执弯刀声嘶力竭地给士兵打气鼓劲,没办法,军令如山,俺答命他们三日之内拿下通州城,否则提头来见,而如今已经过去两天多了,明日下午将是三天之期。
俺答向来言出必行,哈里赤和特穆尔不敢有半点侥幸心理,俺答说了三天就是三天,到时若拿不下通州城,真的会砍了他们两个的脑袋,所以哈里赤和特穆尔只有拼命了。可惜他们的对手是神机营,要是城中只有通州卫,估计早就守不住了。
砰砰砰……
城头上枪声此起彼伏,鞑子们前仆后继,倒下一茬又一茬。
神机营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是全部配备了燧发枪,射程远,准度高,他们躲在城头上放枪子,鞑子冲上来简直就是送人头。不过,鞑子胜在人多,抛石机和弓箭也给神机营和通州卫造成不少死伤。
天色很快便完全黑下了,鞑子也不是铁打的,连续高强度地攻城,他们更加疲惫,当战斗持续到晚上八时许时,鞑子终于无奈地退下去休整,神机营和通州卫也抓紧时间休息,救治伤兵。
城中的临时大将军府内灯火通明,徐晋一袭玉色的长衫,手执一根小竹鞭站在屏风前,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种从容气度,尽管他此时表情有些凝重。
王林儿等神机营的亲兵,还有以指挥使苗新为首的通州卫各武官均神色恭敬地围聚在四周,肃然地聆听徐晋讲话。
皇上的圣旨昨日一早就送到通州城了,随同圣旨一道送来的还有一颗直隶总督关防,以及一颗平虏大将军印信。有了直隶总督关防和大将军印信,徐晋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各路大军了。
事实上,徐晋昨日拿到印信后,立即便派出快马前往天津调兵增援通州,只是直到现在也未见天津三卫到来,这让他颇有些恼火。
屏风上挂着一幅地图,正是北直隶一带的地形和军力布防图。
徐晋扫了一眼在场众将,沉声道:“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本帅现在给大家讲一讲目前的形势。”
徐晋说着便用竹鞭点了点地图上的宣府镇,续道:“宣府总兵被鞑靼的永谢布部三万大挥牵制着,暂时没办法救援京城。
李福达在大同举兵造反,已经攻陷朔州,兵逼太原,所以榆林镇和山西的勤王兵马也暂时指望不上了。
而保定总兵新败,自顾不暇。很不幸的是,不久前收到消息,鞑靼察哈尔部大汗博迪正率十万大军攻击蓟州镇古北口,所以蓟州镇总兵也指望不上了。”
徐晋手中的竹鞭点了点位于京城东北边的蓟州镇,古北口便位于蓟州镇,即如今的北京市密云水库附近,距离京城才两百五十里左右,鞑子一旦攻破古北口长城隘,同样一日之内就能杀到京城脚下。
在场众将闻言都面色凝重,形势实在太严峻了,应付一个俺答都够呛的,若是鞑子的博迪大汗再率十万大军杀到,那大明江山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徐晋表情严肃地续道:“所以如今我们只能指望山东和河南的勤王兵马赶紧到来,否则一旦博迪大汗攻破古北口,后果不堪设想,以咱们城中这点兵力,守住通州城还嫌困难,就更别说击退俺答解救京城了。”
王林儿沉声道:“河南和山东的勤王兵马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到达,但愿古北口的守军能抗住吧。”
赵大头禁不住挠了挠大光头道:“他奶奶的,大帅昨天已经发出了调令,这个时候天津三卫也该赶到了吧,才两百里不到,咋跟乌龟爬似的。”
谢三枪撇嘴道:“依我看天津三卫就是怂,说不定根本不敢来,之前姐夫……咳大帅便请求过他们出兵援驰通州,结果却吃了闭门羹。”
通州卫一众将领闻言都面露怒色,指挥使苗新更是怒道:“岂有此理,通州与天津守望相助,相距不过两百里,天津三卫竟然见死不救,本指挥定要上书参他们一本。”
徐晋眼底闪过一丝寒芒,之前他“无权无势”,请求天津三卫出兵遭拒就算了,但他现在是直隶总督,节制诸路兵马的平虏大将军,天津三卫若敢不遵调令,那他自是不介意再来一次杀鸡儆猴。
当然,前提是徐晋得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