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终于如愿任命了徐晋为户部左侍郎,既争了面子,又得了里子,不由心情大快,戴上帘冠重新坐回了御座上。
司礼监太监毕云刚才被皇上撒泼吓得够呛的,只想着赶紧结束这场朝会,于是抱着拂尘上前尖声吆喝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可惜事与愿违,毕公公话音刚下,文官队列中便嗖嗖的闪出来两人,赫然正是兵科都给事中夏言,还有礼科都给事中张璁,两人的动作都不慢,不过夏言明显快了一拍。
张璁不由微愕,他是个极善于抓住机会的人,杨廷和一党刚刚受挫,士气低落,而杨廷和本人的威望也因此而减分,于是他便想趁此机会乘胜追击,提出议定兴献帝祭礼的事,进一步打击杨廷和一派,谁知夏言的动作比他还要快。
张璁虽有不甘,但是夏言明显抢了先机,他只好退回了队伍当中。此时只听夏言朗声道:“皇上,臣有本启奏。”
刚才夏言表态支持徐晋接任户部侍郎,嘉靖帝自然对他印象很好,再加上夏言本人长得眉目疏朗,声音洪亮而圆润,难免让人观感极佳,所以朱厚熜和颜悦色地道:“夏给事且奏来。”
夏言大声奏道:“启禀皇上,自去年六月底倭贼联合大举入寇以来,我大明万里海疆均遭到不同程度的侵扰,尤其是南直隶、浙江、福建沿海一些城镇受害甚烈。虽然如今倭贼和洋番均被荡平,但当地依旧损失惨重,兼之耽误了农时,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所以臣恳请皇上免除当地两年的赋脱和徭役,与民生息,则黎民必感念皇恩之浩荡也。”
“好,朕准了,命内阁和户部具议此事。”徐晋刚从满喇加弄回了近千万两财富,超过了两年的国库收入,所以嘉靖帝这小子十分慷慨地批准了夏言的请求。
“皇上圣明!”夏言朗声道:“臣还有本要奏。”
朱厚熜满脸春风地道:“奏来!”
只见夏言又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本朗声道:“臣欲奏请皇上开放海禁,恢复宁波和福州两处市舶提举司,并增设商埠,允许民间百姓参与海上贸易互市。”
夏言此言一出,不啻于扔下一枚深水炸弹,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就连徐晋都被炸懵了,夏言这是闹的哪一出?
不过,这时几乎全场所有官员都把目光投向了徐晋,就连嘉靖帝也不例外,没办法,谁让徐晋当初是第一个提出开放海禁的,偏偏夏言当初的态度却是厉行禁海,就连关闭宁波和福州市舶提举司也是夏言提出的。结果夏言随同徐晋奉旨南下一年,竟然改弦更张,对海禁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所以包括嘉靖帝在内,均以为夏言被徐晋“收服”了,而夏言此刻的举动也是徐晋授意的。
然而,徐晋此时却比窦娥还冤,他确实有意在近期提出开海禁,但他还真没授意过夏言这样做。话说徐晋昨晚和费师聊过后,本打算等兴王的祭礼议定后再提出开海禁的,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引火烧身,没成想夏言竟然抢先一步这样做了。
当然,徐晋震惊之余也有点惊喜,当初第一次提出开海禁失败后,他便打算慢慢等待时机,同化说服一批人,等到时机成熟再第二次提出开海禁,而去年之所选择夏言为副使,随同自己一起南下,目的就是为了把夏言同化过来,让他认同自己,转而支持开放海禁。如今看来,目的显然达到了,不过夏言此时在朝会上提出开海禁,事先并竟没跟自己打招呼,此举实在有些鲁莽了。
果然,群臣震惊过后,监察御史吉棠便首先跳出来破口大骂道:“岂有此理,简直一派胡言,夏公谨,本官一直以为你是个刚正不阿,正直敢言之士,岂料竟也是个谄媚奉迎上官的卑鄙小人。同为科道言官,本官羞与尔为伍。”
吉棠刚骂完,户科给事中于宽也立即也跳出来戳指喷道:“夏公谨,你当初上书建言厉行海禁,如今却又上书请求开放海禁,朝秦暮楚,首鼠两端,委实令人不耻。我呸!”
“皇上,厉行海禁乃太祖遗训,夏言如今妖言惑众,居心叵测,理应下令诛杀,彻查幕后主使者,以正视听!”刑科给事中周玉绳也跳出了出来,而且还目光挑衅地向徐晋望去,就差没有点名徐晋就是幕后主使者。
徐晋不禁暗叫一声我日你大爷的,记得上次自己提出开海禁,也是这个周玉绳跳出来喊打喊杀,尼玛,老子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这时,有更加多的官员陆续跳出指责夏言,有人甚至直接把矛头指向徐晋这个“幕后主使者”,而这些官员清一色都是杨廷和一党。这也难怪,刚才那局较量中杨党落败,让徐晋捞了个户部侍郎,正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时正好找到了发泄的理由,所以便像疯了一般轮番指斥夏言,顺势把火烧向徐晋。
面对群情汹涌的一众大臣,朱厚熜不禁皱起了剑眉,目光询问地往徐晋望去,后者却是一脸无奈,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朱厚熜这才意识到,夏言此举并不是徐晋授意的,他刚才还奇怪这么大的事,徐晋为何不提前跟自己打招呼呢,原来是夏言自作主张啊!
话说朱厚熜当年便被徐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