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烧出了一条小龙卷,正当众人固执地认为是逝者显灵时,身后突兀地响起一把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晓是徐晋都被吓了跳。
大家循声望去,但见一名白发苍苍的灰衣老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一株野树的暗影之下,手拄拐杖,正用浑浊的双眼审视着众人,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在暗影之下颇有几分阴森。
锦衣卫百户韩大捷不由打了个突,艰涩地吞了吞口水喝道:“你这老头是人是鬼啊?大白天的跑出来吓唬人就不对了fff。”
老叟拄着拐杖从树荫下行了出来,皱着眉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拜祭茅阿三俩夫妇的坟茔?”
初春和初夏对视一眼,连忙擦干净泪迹站起来急切地道:“老伯,你认识我们阿爹茅阿三?”
老叟冷声道:“三伢子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怎么会不认识,等等……小姑娘,你刚才说茅阿三是你们阿爹?”
初夏点头道:“是啊,茅阿三就是我们阿爹。”
老叟露出回忆的神色,自言自语道:“噢,老夫想起来了,三伢子确实有一对双生女儿,不过后来被五伢子那混账东西卖到青楼去了,莫非你们就是三伢子那对女儿?”
初春和初夏眼圈一红,齐齐点头道:“老伯,我们就是那对双生女,大妹和二妹啊。”
“大妹二妹……是了,三伢子的一双女儿确实是叫大妹二妹,天可怜见的,你们都长这么大了,老夫是你们二叔公啊!”老叟神色激动地蹒跚行上前。
初春和初夏惊喜地脱口道:“二叔公!”
老叟拄着拐杖黯然道:“可怜的娃儿,当年你们被卖掉时才七八岁,又隔了这么多年,应该是不记得二叔公这老头子了。”
初夏吸了吸鼻子道:“记得呢,不过二叔公看着老了很多,我们一时间倒没认出来。”
老叟感触道:“仔细算算都差不多八九年了吧,老夫今年都七十有六了,那能不显老呢,倒是你们俩娃儿如今越长越水灵了,要不是听你们说起,二叔公还真认不得啦。”
老叟说着目光望向旁边的徐晋,试探道:“这位小郎君是你们俩的夫婿吗?”
初春和初夏娇羞地看了老爷一眼,刚才徐晋蹲在坟前帮忙烧纸钱,难免让人误会,严格地来说也不算是误会了,如今两人确已经是老爷的房里人。
徐晋微笑着揖了一礼道:“在下徐晋,给二叔公见礼!”
初春初夏又羞又喜,老爷这话等于承认了她们侍妾的身份,同时也在族亲面前给足了她们面子。
老叟捋着白须呵呵笑道:“徐公子不必多礼,大妹二妹,你们这俩丫头倒是好福气啊。”
徐晋年轻英俊,气宇不凡,手底下随从众多,显然非富即贵,所以老叟也不觉得两姐妹同嫁一男有什么不妥。毕竟像大妹二妹这种出身,能嫁入大户人家为小妾无疑也是一种福份了,而且看得出这位徐公子对大妹二妹十分宠幸。
这位二叔公显然读过书,谈吐不俗,而且思路清晰,与徐晋寒暄了几句便好奇地问道:“你们是如何找到此处的,即使是族里的人,知道茅阿三夫妇葬在此处的都很少。”
初夏立即答道:“是五叔带我们来的。”
老叟皱眉道:“五叔,你们说的是五伢子茅大中?”
初春点了点头道:“是啊……五叔,咦五叔呢,刚才还在这里的。”
话音刚下,只见锦衣卫百户韩大捷用刀架着一人从草丛后面转了出来,笑嘿嘿地道:“公子,果然不出所料,这家伙刚才偷偷摸摸的想溜走,幸亏被属下发现拦住了。”
初春初夏愕然地问道:“五叔,你干嘛要跑?”
茅大中哭丧着脸道:“大哥,我不是要溜走,只是解手……去解个手啊,刀剑无眼,能不能先把刀拿开。”
徐晋摆手摆手,韩大捷收起了绣春刀,不过却没有归鞘,而是站在旁边虎视眈眈。茅大中硬着头皮在老叟面前扑通的跪倒,嘭嘭嘭地叩了三个响头道:“侄儿茅大中给老族长叩头请安了。”
老叟面色阴沉,抬起拐杖便在茅大中的后背上狠狠地砸了一下,骂道:“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回来,老夫打死你这个让祖宗蒙羞的不俏子孙!”
老叟骂着又激动地砸了茅大中两棍,后者双手抱着头一个劲地告饶,初春和春夏见状忙上前求情。
老叟这才收起拐杖一个劲地喘气,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初春初夏连忙在两边搀扶着,初夏更是皱眉道:“五叔,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惹二叔公如此生气?”
茅大中神色讪讪不得语,此时老叟气顺了些,对着徐晋客气地道:“倒是让徐公子见笑了,不过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请恕老夫不便说明个中原委。
嗯,此地离村子不远,徐公子既然是带大妹二妹回乡祭拜省亲的,族亲们不可不见,今日不如就到村里小住一晚,还望徐公子不要嫌弃咱们这些山野村民才好。”
徐晋微笑道:“老族长太见外了,那在下便在贵村叨扰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