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古人的生活规律,所以尽管才是晚上八点多,但整个镇子已经乌灯黑火了,只有零星几家临街的门面还亮着灯光,均是些勾栏赌场之类的营生。
发财赌坊是颜神镇上最大的赌坊,门前左右挂着两盏气死风灯,上面分别用繁体字写着“發”“財”两个字,意头很好,不过来这里的赌徒十个有九个是散财的,最终发财的是赌场老板。
这时,两名膀大腰圆的赌场打手抬着一名赌徒行到门口,嘭的一声便扔到街上,同时奉送了一个字:“滚!!”
这名赌徒正是孙圭,原来这货从王堂屋里出来后,赌瘾又犯了,于是便跑来发财赌坊,身上没有半文钱还硬要赊账参赌,结果被赌场的打手给扔了出来。
孙圭人长得瘦小,不过倒是皮实,被扔出来后跟没事似的,爬起来便呸了一口骂道:“草你们姥姥的,狗眼看人低,给老子记着,风水轮流传,俺几时发财了有你好看。”
两名赌场打手双手抱胸表示不屑,其中一人还嗤笑道:“土行孙,就你这尖嘴猴腮的鸟样还想发财做梦吧!”
另一名打手揶揄道:“那可不一定哦,说不定人家土行孙有慧根,找王大仙点拨开光后转运呢,卖鱼强开光后不是在咱们赌场赢了不少吗?”
“俺呸,狗屁的王大仙,老子犯得着找他开光,把你们的媳妇送来,老子也会开……”孙圭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猛地一拍额头,转身便兴冲冲地行了开去。
两名赌场打手不禁面面相觑,这货突然间这么兴奋,莫不成真想到什么发财的路子?
孙圭离开赌坊后,摸黑向着镇西头的王堂家走去,原来这货刚才脑中灵光一闪,猛然醒起王堂所干这些是见不得光的勾当,所以打算找王大仙敲诈些钱财。
此时,王堂家中还亮着灯,客厅内摆了一桌酒席,王堂和手下五名护法围坐在桌旁吃喝胡侃,员外李昆也在场,这货显然刚洗过澡,一脸的舒爽惬意。
“李员外今晚可尽兴?”一名护法笑着问,神情猥琐。
李昆嘿嘿笑道:“当然尽兴,就是这开光太耗法力了!”
“那是你法力尚浅,以后跟着大仙多加修炼,保证你功力精进,一晚开光两三个都没问题!”
众人说着便哄笑起来!
白莲教传教的花样繁多,最惯用的伎俩就是表演“神迹”欺骗愚昧无知的底层百姓,然后以“富贵快活”之类的谎言来哄骗入教,入了教后谁若敢退出就恐吓杀全家之类。
而对于士绅阶层,白莲教便会转变策略,除了表演一些玄之又玄的“神通”外,还会用金钱美色、长生丹药、官职爵位之类来诱惑,总之,总会有一款让你心动。譬如这个李昆好渔色,王堂便用“开光”的方法满足他的欲望。
“大仙,这样子没问题吧?”李昆喝了口酒,忽然有点担心地问,他不是白痴,自然明白这种事是违法的勾当,一旦事发,不仅名声扫地,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李员外放心吧,绝对没问题,本大仙都不担心,你担心个啥劲!”王堂笃定地道,借着开光之名***女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而事实上从年初到现在,王堂已经给超过三十名村妇姑子开过光,结果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的。
这些被“开光”的村妇姑子之所以一致选择沉默,一方面自然是担心自己的名节受到影响,要知道这个年代,女人的名节比性命还重要,一旦被骗干失身的事暴露,那基本不用活了;另一个方面,王堂事后都会恐吓她们,敢说出去就杀全家之类云云。如此一来,那就更加没人敢说了。
所以,王堂现在是完全摸透了那些妇女的心理,干起事来肆无忌惮,甚至以此来威胁部份有姿色的妇女继续保持关系,哪天来了兴趣,又或者哪个士绅有需要就直接把人唤来,而大部份妇女都因为有把柄在王堂手里,而选择乖乖就范。
李昆见王堂如此笃定,也便放下心来,只是如果让他知道王堂实际是白莲教,现在恐怕要吓尿了。要知道明太祖朱元璋立国之初便将白莲教定性为邪教组织,坚决给予扑灭,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而且《大明律》中便有明文规定:禁止师巫邪术,为首者绞,为从者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正是朝廷的严厉打击和镇压,白莲教开始改头换面,分裂成各种各样的教派,教义也变得面目全非,各有各信奉的神明。
白莲教最大的一个分支是弥勒教,信奉无生老母,有八字真言:真空家乡,无生老母。据称,无生老母是上天无生无灭的古佛,她要度化尘世的儿女返归天界,免遭劫难,这个天界便是真空家乡。
王堂所加入的白莲教组织正是弥勒教,教首便是赵全的师傅吕明镇。王堂经赵全指点后,从河北保定返回山东青州颜神镇传教,当然,王堂并没有傻到直接打出弥勒教的旗号,所以目前加入的信众均不知道自己上了贼船,包括员外李昆。
厅内众人正吃喝着,这时院门被敲响了,王堂不禁皱了皱眉道:“谁呀,这么晚还来敲门,金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