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茶业是铅山县的传统产业,早在北宋时期,铅山县的周山茶、白水团茶、小龙凤团茶就是贡品。
而铅山县河口镇由于水上交通便捷,逐渐发展成为赣、皖、闽等地的茶叶加工集散地,茶叶生意相当发达。
清朝诗人程鸿益在《河口竹枝词》中有这样的描述:“狮江妇女趁新茶,鬓影衣香笑语哗。齐问庄客分小票,春葱纤剔冻雷芽。
诗中描述的就是当时数以万计采茶女,漫山遍野地采摘春茶时的盛景,端的是热闹非凡。
当然,现在是正德年间,河口镇茶业最鼎盛的时期还没到来,等到明末清初,小种红茶崛起,河口镇茶业将迎来最辉煌的时期,著名的红茶鼻祖河口红茶(正山小种)便诞生在此,明末开始便远销欧洲,被西方人尊为茶中皇后。
尽管现在还不是河口镇茶业最鼎盛时期,不过制茶业已俨然成为河口镇的支柱产业,说是养活了铅山县近半人口也不为过。
黄德生便是河口镇众多小茶商之一,经营着杨梅岭上数百亩的茶园,乃螺石村中的大户。当然,黄德生这种级别的茶商若放到整个铅山县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跟垄断了铅山县本地5%以上茶业的方家一比,简直不值一哂了。
黄德生的住宅就在螺石村中,而住宅旁边就是茶叶作坊,占地面积近两千平方。眼下正是秋茶采摘的季节,可以看到作坊内正有十数名茶工在忙碌着。
徐晋等人进了黄德生的宅子,在前院的客厅坐落,胖妇人杨氏十分热情地把谢小婉带到后宅沐浴更衣,丫环月儿则跟着侍候。
黄德生得知费家兄弟竟是本地书香世家的两位公子,顿时肃然起敬,态度更是热情了,立即吩咐下人准备酒菜招待。
时值正午,徐晋等赶了半天路,正是又累又渴,所以并没有拒绝,答应留下来吃完饭再离开。
黄德生暗喜,费家可是铅山本地的大族,又是书香门第,而且费家目前的家主更是曾经官至内阁大学士,一个小客商能接待到两位费家公子,自然觉得脸上有光。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泡壶好茶出来?”黄德生皱着眉喝斥在一旁的准女婿章南。
章南连忙唯唯诺诺地下去泡茶。
费懋中看着章南的背影,忍不住问道:“黄老板,这位章南兄看着有点面善,表字是不是少北。”
黄德生愕了一下,点头道:“这小子……咳,章南确实表字少北,难道费公子认识他?”
费懋中笑道:“那就没错了,难怪看着有点眼熟,少北兄在鹅湖书院进学吧?”
黄德生奇道:“咦,章南确实在鹅湖书院进过学,不过现在已经退学了,费公子如何得知?”
费懋中笑道:“在下和家兄都曾在鹅湖书院进学,与章南兄算是同窗了,所以有点印象。”
黄德生捋须轻哦了一声,心思不禁活泛起来。
这时,那章南已经泡了一壶茶上来,神色拘谨地给众人各斟了一杯。
黄德生淡道:“你也坐吧,陪几位公子聊聊天。”
章南有点受宠若惊,忐忑不安地在旁边坐下。费懋中微笑道:“少北兄可还记得在下?”
章南自嘲地道:“民受兄可是鹅湖书院的旗帜人物,在下又岂会不记得,倒是民受兄还记得在下这种小人物的表字,让在下很是吃惊。”
徐晋不禁暗皱了皱眉,双方谈话稍微来一句无关痛痒的自嘲可以调剂气氛,而章南这句酸气十足的自嘲却只会让气氛尴尬。说出这种人话的人,要么确是十分自卑,要么就是生活过得不如意,满腹牢骚,毫无疑问,这两种人都不怎么讨喜。
费懋中略显尴尬,笑道:“少北兄何必妄自菲薄呢,对了,少北眼下还在鹅湖书院进学吗?”
章南摇了摇头:“惭愧,家中无以为继,在下年初已退学。”
话说这个章南乃河口镇榕树乡人,父母都是茶工,而章南少时十分聪敏,章父一心想培养他光大门楣,于是便把十二岁的章南送到了鹅湖书院进学。
章南亦十分争气,十五岁那年便过了县试,不过接下来的府试却是连年不中,一直考了十几次,直到前年章父去年病逝也未曾得中。
章父抱遗憾而终后,章家的家境更是拮据了,根本无力再供章南进学,而章南此时已经二十七岁了,还没有成亲,自去年冬天老母也卧病在床,章南只能无奈退学挣钱养家,侍奉老母。
正好黄德生的茶园需要一名能写会算的伙计,于是章南便应招成为茶园的工人,谁知一来二去便和茶园老板的独女黄芳儿好上了。
黄德生的妻子杨氏娘家颇有点儿背景,就连黄德生这茶园也是杨家帮忙张罗起来的,所以杨氏平日在家中十分强势,而且还善妒,尽管夫妻都年过四十了,膝下还只有一女,扬氏却始终不允许丈夫纳妾,把唯一的女儿当成宝一样宠着。
正因为如此,黄芳儿自小便刁蛮任性,向来我行我素,以至于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