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兵人司的新任统帅,方乾元手里掌握着许多有关兵人的机密情报。
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了吴连义和他的部属之事。
不过,他终究不是和吴连义同一时代之人,对吴连义和他麾下最出名的五位部属,即是群夭,幦庾印等人并称的“五魔将”的了解,也仅仅只是流于表面。
他只知道,那是一帮无法无天的兵人高手,想要颠覆传统,窥探权柄。
但他们也的确颇有几分本领,竟然汲取前人故智,开拓创新,捣弄出了炼魔技艺和魔化兵人这么一些东西,还真有那么几分可能得偿所愿。
他心知此物散开的危害,不会任由他们肆意而为。
群夭见到方乾元,面上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却没有像是平常的敌人那般冲上来就开战,反而微微点头,表现得极为平静:“方公子,久仰大名了。”
方乾元冷笑道:“不敢当,你们是本宗兵人堂的前辈,该是本座久仰你们大名才对。”
群夭道:“我们主上曾经找过你,但你们之间似乎有些误会,不知可否听在下几句。”
方乾元神色微动:“哦?你试图说服本座,这是打算拖延时间,帮着其他人转移,还是有什么重要事情未完成,想再等下去?”
群夭道:“反正无论如何,都逃不出阁下手掌心,阁下又有什么可担心?”
方乾元傲然道:“不错。”
群夭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聊一聊。”
方乾元不置可否。
群夭自顾自道:“曾记得最初听闻阁下之名,是流云洞月华仙子寿宴之时,一举败尽东关群英,震动四方,但对在下而言,最为震撼者,并非是阁下所曾创下的壮举,反而是另外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许是近些时日以来漫长行船,实在无聊透顶,又或者方乾元见这群夭侃侃而谈,意图迷惑自己,颇为可笑,竟然顺着他的话头问了下去。
反正他有绝对的自信掌控局面,多等一会,还可以让部属合紧包围,何乐而不为?
群夭道:“是阁下曾说过的一句话,你说,你生平所愿,是游遍天下美景奇景,挑战天下英豪强者,何其肆意逍遥!”
方乾元微微一笑:“年少轻狂,莫不如是,不过本座亦是确有此心。”
群夭感叹道:“于阁下而言,这是年少轻狂,亦或顺发本心的真挚之言,多年过去,仍然振聋发聩,各方人士引为美谈,那是因为阁下天资过人,卓尔不凡,也的确当得起这一番豪言。”
他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幽然起来。
“然而,阁下可有曾想过,若是换了一个庸常之辈易地而处,同样在众宾面前放此豪言,将会如何?”
方乾元道:“那自然是贻笑大方。”
群夭道:“不错,贻笑大方。”
他轻叹一声:“天道何其不公,有些人注定了要鹤立鸡群,超凡脱俗,有些人却注定一世平庸,碌碌无为!”
“这当中,必定有人会跟你我说,‘他弱是因为他懒’,‘平庸是因为不努力’,亦或‘各人各有缘法,不可强求一般模样’。”
“诚然,天生万物,各自禀赋,才情,际遇,心念皆不相同,纵论前尘,种种一切之因,方才结成今日之果,怎能强求一样?”
“甚至就是因为不一样,才有此世的缤纷多彩……”
方乾元闻言,皱起了眉头。
但他却没有不耐烦的打断对方。
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看似被人称赞有加,誉为世间千年以来仅见的绝世天才,甚至万年之间也足可商榷,如今已有堪比半步天阶的绝顶修为,还执掌权柄,身居高位,成为人人羡慕的巨擘大能,但实际上,这一切都不是什么自己努力或者身负慧根所致,而是凭借运气!
没有错,就是运气!
甚至可用更加玄妙的宿命之说来理解,那就是天要方乾元崛起,便有那父辈罹难,遗留秘宝,数十万年之前,诸天太上两教争锋,不经意间流传的一缕因缘悄然遗传,惠及当今。
有了那天罡金玄丹和逆时变功法所带来的一切,才有他种种。
方乾元并没有忘本,纵然是得到了宿命的种种钟爱,但却并不觉得,倘若没有那一丝数十万年之前就已经注定的因果,自己还是如今的自己。
有人天生富贵,亦或聪慧机敏,便以为一切种种皆应如是,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也有人出身平凡,但却努力上进,最终博取锦绣前程,演绎悲欢离合,成住坏空,同样有人自甘沉沦,随波逐流,无力改变这一切。
殊不知,这一切无论唯心,唯物,照样殊途同归,都在天道运行之中。
这便是超脱之难。
群夭显然也是理解这一点的,否则不会说出“怎能强求一样”这种话。
但群夭感慨一番之后,却还是摇摇头道:“只可惜,我等还是不服!”
“不服?”方乾元神情微动,终是收起了少许的轻视之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