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楚苍南瞧见脚前一排井然有序,忙于搬家的蚂蚁。
本能性的蹲下身子。
细细观望。
他这一生。
运筹帷幄,步步为营。
原以为,有一半的几率会大获成功,不曾想,最最关键时刻,曾给了他无数信心和底气的老师父,死了。
死在破关的路上。
“如果成功了多好?听闻,十二境之后,那是堪比真武大帝般的陆地神仙境?”
楚苍南双手搭在膝盖上,喃喃自语道。
怀香主动撤了一步,小声提醒道,“你要送先生最后一程吗?”
“好。”
楚苍南站起身,动作既缓慢,又细心的捋顺衣物。
最后,看似多此一举的揉了揉油顺的头发。
其后,数步迈出,走进院子。
大风吹过。
院子里早已枯萎的花花草草,无力摇摆,风到哪,落到哪。
来自无形当中的腐朽气息,弥漫不绝。
正厅的大门,其实是开的。
一眼就能看见,那位双手叠放,坐于蒲团上,神态慈祥,安安静静的老人,
不仔细瞧,还以为他睡着了。
也没换鞋,靠近老人之后,楚苍南就这么静静坐在陈瑾对面。
似乎有些话,压在心里太久了,实在想找个人聊聊,于是一个人说,一个人被动得‘听’。
时间过得很慢。
楚苍南说话的语速,更慢。
而,怀香就坐在台阶下,背对楚苍南,既没插话打断的迹象,也没有主动离开的打算。
人世间。
有很多事,并不是你主动离开了,避让了,就会烟消云散。
已然穷途末路的楚苍南。
在第二次拒绝怀香的建议之后。
这位中年女子,其实就知道了,楚苍南是不会走的,宁愿死在老师父的面前,也不愿,离开这片生他养他的北方疆土。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杂草摇曳的院子里。
突然响起阵阵悲凉的古腔小调,一停一顿,声线嘶哑,麻木,仿佛有着数不尽的无奈和压抑。
怀香单手托腮,眯着眼,细细聆听。
‘传闻一战百神愁,
两岸强兵过未休。
谁道沧江总无事,
近来长共血争流!’
未来的帝都,他看不见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画面了。
也看不见,王刀龙雀,刀锋所指,楚家男儿所向披靡的峥嵘画面了。
最后。
怀香清晰的听见,一道刀锋,缓慢出鞘的声音。
寒光紧随而至。
她没回头。
只是闭上眼,以免泪如雨下。
这个男人,终归还是败了,穷途末路,选择以死,了断这往后余生。
“又要去购置一口棺木了,哎。”
许久,女子轻轻叹气,再也听不出悲欢。
看不见神伤。
……
楚聪告别自己的父亲楚苍南之后。
中途没做逗留,径直返回西厢房。
穿过廊道,行径一坐连贯王族大院的花园,便是西边厢房所在的位置。
跟以往一样,不轻不缓的步伐。
只是,越距离厢房越近。
越有股如影随形的压抑气息,挥之不去。
“奇了怪了。”
楚聪站在原地愣了愣,点燃一根烟,抽了几口之后,焦躁的神情总算有了一丝半点平静。
也没多想。
继续赶路。
直到,他看见一幕此生难忘的景象。
圆形拱门之后。
正是西边厢房的入口,和以往不同,这次,现场空旷的地面上,跪了很多人,一字排开,瑟瑟发抖。
“谁他妈在这里撒野?”
楚聪呵斥了几句,情绪越发暴躁。
倒也不笨。
一个灵光闪动,他就猜到,这肯定是楚轩的手笔。
这个罔顾族规,横行无忌的同辈老三,果真还是要行大逆不道之举。
如此出格的行径,家族长辈,难道就没一个人,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吗?
“楚轩,你他妈这么干,也不怕被外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有种站出来,跟老子当面对质?”
楚聪越想越气,越想越心绪难平。
且不说,他在王族的身份,与楚轩旗鼓相当,同为第三代排名靠前的子嗣。
光是自己的父亲,也算楚轩的长辈了吧?
这个家伙,竟然杀到了家门口?
一番心神失守,迅速反应过来的楚聪,一边迈过拱门,一边急于联系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