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青,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名字,至少打出生下来他本人一直都是这么认为。当然,这十几年来中也有过别的评价,他记得小时候外婆带他去一个老人家里治病,那老人似乎会些算命的门道,说他的名字好,今后将有一凡不凡的经历。
那些算命的给人的印象就是各种东拉西扯,怎么近乎怎么扯,作为一个从20世纪跨越到21世纪并且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陈长青来说自然不会相信,可此时,看着录取通知书上自己的名字的陈长青,再不由想起了这么件根本不值一提的往事,恍然间,那如今已然过世的老人一语成谶,竟然完全应验了。
听着楼下阿姨应付着已经上门催他报道的老师的声音,陈长青检查了下书包内的物品,想来想去似乎自己也没别的东西可以带,坐在床上又是一阵出神,一直到阿姨上楼来喊自己吃饭才回过神来。
“老师已经走了?”陈长青问道。
“已经离开了”阿姨回答道,好像又发现了什么,说道:“长青,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晚点我再跟你父母谈谈,你成绩好,不能就这么就不读了,没钱阿姨家里还能再凑点,你……”
“我没事,你放心。”陈长青打断了阿姨的话,看着也显得有些疲倦的面容,笑道:“多大点事,读书又不代表一切是吧,你看那么多成功的人不也没念几年书。”
“那就好,那就好。”阿姨念叨着,说道:“那下楼吃饭吧,今晚有你喜欢吃的豆腐。”
“中午吃的太饱,现在也没啥胃口,你们吃吧。”陈长青说完又把眼光移向了还没经过任何装修,连玻璃都没装的窗口,眺望着远方继续发呆。
阿姨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陈长青,转身下楼去了。陈长青回过头看着阿姨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外已经被山头遮了一半的夕阳,呢喃道:“该离开了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窗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漫天星辰也随之浮现,月光清冷,银光透过这不遮风挡雨的窗口洒了进来。
迟迟没有动静的陈长青终于站了起来,从口袋掏出一封书信,看了眼书包旁边的录取通知书,心中一动,拿起来便揉成了纸团,转身走向后面房间,那间同样没有装修的房子的窗口,将是他不平凡的开始,他要逃离这里,准确来讲,他要逃离这个呆了十几年的家乡。
这是一座没有装修的红砖房,陈长青在阿姨家里是属于寄养,他上初二时住了进来,对这房子的里里外外都十分熟悉。在这座房子的背面是一片小树林,有那么一棵树不知道该说它生的巧妙,还是说这房子建的巧妙,完全贴近这间房的窗口。
早些时日他调皮时要晚上出去玩耍不被阿姨发现,便从这窗户爬到树上,再从树上到达地面,第二天早上再上树,从窗口回到房间,不经过一楼,神不知鬼不觉。到达地面的陈长青拍了拍树身,自语道:“以前你给予我的是贪玩的通道,如今这一别,希望他日归来,你依然存在。”
由于是房子背面的关系,四周漆黑一片,但摸黑打滚是农村人的本事,陈长青完全不受视线影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摸到了一楼阿姨他们的房间外面,只听房内姨夫对阿姨说道:“长青多么能读书的一个孩子,他那一家子人就属他是块读书的料子,为什么不让他读?”
“长青斯文、听话、勤快又不惹事,这就是读书人该有的模样,我知道他能读,可现在是他家境问题他没法继续读,你从他父母的话里就能听出来,我们也没办法啊。”阿姨似乎对姨夫的话有些不满。
“你不会劝一劝啊?钱不够这么多亲戚,我就不信他们不借。”
“亲戚?你富贵你是亲戚,你吃了上顿儿没下顿谁认你是亲戚,你就问问你自己,他们谁把你当亲戚了?看到你,他们都躲的远远的吧,生怕你开口借钱。”
“诶……。”
听到姨夫的叹息声窗外的陈长青心头也跟着一紧,揉了揉已然有些发酸的鼻子,强忍住早已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静悄悄的离开了窗户摸向外头的大马路。在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放开脚步的时候,陈长青回头望了眼那伫立在月色中的两层红砖房,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回想起阿姨与姨夫的谈话,陈长青擦干了眼泪,头也不回的向远处奔去。他非常了解自己是个内心不那么坚定的人,他生怕自己再因感伤多逗留一秒,就会自己放弃这个逃离计划。
他告诉自己不能,无论如何也不能,他也说不上具体是为什么,或许,或许是口袋里装着那些往日里称兄道弟的同学们的心意,或许又是连她听了自己的想法与计划,都是把脸转向一旁并没有出言反对的态度吧。
陈长青看了眼手表,那八块钱一个自带荧光的电子表告诉他所剩时间不多,他必须在八点前赶到另外一个铁哥们的家里,按计划在那里会有这之前三年校园情谊的几个朋友在等待着他,倘若他不到,也就是他离家出走失败。
一路上陈长青三步并作两步的前行,脑海中各种面孔与声音接连浮现,怎么压制都不起作用,处于青春期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