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四人讨论深入,线索理顺, 案情慢慢变得清晰, 接下来的方向也定下了……
这是好事。
若一切顺利, 案子许就能破了。
但隐在案件背后, 总有一件事影影绰绰,不只这个案子,之前的几个案子也是。
十八年前。
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北青山剿匪,除了匪患, 还有谁借风起势, 做了什么?
赵挚宋采唐几人没含糊过去, 将关联线索一一分析, 现在的,之前的, 命案里有的, 命案里没有的……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通敌叛国的人, 肯定是存在的, 不然这么多命案怎么哪来的?机关盒机关图不是假的,顺着盐运水路,悄无声息消失的金银也是存在的。
大安朝中一定有一个人,手握力量,狼子野心,意图谋反。
谋反也是要有原因, 有时机的, 好好过着日子, 怎么就起了反心,怨仇这么大?这个人身边,一定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了不得的事。
而看这所有事件线索的起始点,似乎都是十八年前起……
他们是不是有理由相信,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发生了一桩大事?所有叛国通敌举动,这时都还没有,之后一切举动皆源于此?
这个叛国通敌之人,当时可能在做什么,不想让人知道,或者做错了什么,没有办法回头,之后的一切才变成了这般模样。
这件事,皇上当时应该并不知情,很多年后才有察觉,开始大力探查,因不知对方实力全貌,连鹰卫都吃了很多亏。
可惜的是,手中线索信息太少,就算有了推测方向,也没有任何实证……
手上这桩连环凶杀案,却不能等了。
既然有了针对方向,赵挚带着几人立刻行动——
赵忠死后,他就有所准备,在剩下的几个案件相关人身边都派了盯梢,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刻不离。这个方法固然好,凶手没有办法悄无声息的再杀人,但他也同样因为凶手不再动,得不到更多信息。
现在正好,保留几条线的同时,他可以集中对付玲珑。
查过往,探虚实,诱口供……从简到繁,从浅至深,如果凶手真是她,她绝逃不过这一次次的进攻,早晚得招。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玲珑这还没怎么着呢,江绍元认罪了!
他主动找官府自首,说这起连环命案是他做的,所有人都是他杀的,什么时间,在哪里,都杀了谁,用的是什么毒,怎么用绳子绑起来的……哪哪都细致,由不得人不信!
赵挚四人听到消息,没一个敢耽误,立刻大步跑到现场。
祁言一脑袋问号:“怎么回事?不是说凶手是玲珑么,怎么变成江绍元了!他还自首了!难道咱们之前真的想多了,凶手其实就是为保护玲珑干了这么多事!”
温元思眉眼凝沉:“稍安勿躁,先看看。”
他并不觉得案件方向出了问题,但江绍元这个行为,的确有疑点。
哪怕是替人顶罪,案件细节也不可能这么清楚明白,除非共同作案,可本案所有细节痕迹里,不存在共同作案的可能……
他看了眼宋采唐。
宋采唐和他想法一样:“我并不觉得我们错了。”
只是江绍元这个行为——她也的确没想到。
他喜欢玲珑是真的,她看得出来,但他真能为玲珑做到这么多?
赵挚冷笑一声,直接大步走到江绍元身前,问他:“王氏命案,你用的什么毒?”
“水银!”
江绍元话音宏亮,站姿笔直,竟然有种理直气壮的气势。
赵挚:“哪来的?”
江绍元:“买的!”
赵挚:“在哪里,跟谁买的?”
江绍元:“隐秘暗地,花大笔银钱购得,卖主不知!”
赵挚眯眼,声调压低,气势颇为凛冽:“官府破案,是讲证据的,不是你说你是凶手,就抓你归案认罪,万一——你是别有用心,替人顶罪呢?”
此话一出,房间瞬间安静。
祁言眼睛瞪的大大的,心说不愧是我挚哥,直戳重点,强,厉害!
“我说人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没事替别人认罪干什么,我闲的慌么!”江绍元果然急了,“平王爷可别说,咱们汴梁城没有这种黑市暗坊,有没有,能不能办成事,王爷心里清楚的很!”
赵挚:“哦。所以呢?”
江绍元瞪他,所以就他是凶手啊!不是说了么!
“你得明白一点,江大人,”赵挚往前走了两步,不管步态神情还是语气,都很放松,“作伪证是一件难度很高的事。这汴梁城中大大小小,明明暗暗的事,只要本王想,就能查清。说话之前,可千万要小心斟酌。”
宽敞厅堂,阳光漫散。
赵挚穿着亲王常服,衣角隐约绣有云海蟠龙,这慢条斯理的一走,一放话,气氛瞬间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