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挚能对安乐伯府施压, 能碰瓷秋文康, 但秋文康不配合, 不说话, 他也没办法,总不能严刑招供,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看。
遂他请来了太子。
可在太子面前,秋文康也只是承认和死者甘四娘认识,五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再多的,就不肯说了,太子皱眉,他也只目赤色急,说此案与他无关, 他绝非凶手。
赵挚问过几轮话, 技巧用了个遍, 仍然没套出秋文康更多话。
秋文康是太子府长史,和太子关系不一般, 可秋文康这些过往,太子应该丝毫不知情。但赵挚有种感觉, 太子不知道,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能知道。
而这大安天底下, 会让太子忌惮的人, 有几个?
赵挚神情微凛。
果然, 这潭水,比想象得更深。
赵挚和太子知交多年,彼此了解,有些话不必非得点出来,说的多么明白,大家心里都懂,但有一点,他得提醒太子:“皇上已经把陵皇子放了出来,今晨,陵皇子去殿前谢恩,皇上很是心疼,留他用膳,还叫了他最喜欢的菜——这种时候漏了空子给别人,别人不可能放过。”
陵皇子和太子一向为敌,现在有皇上恩宠,太子这边又卷入了命案,情势不明,他不搅浑水才怪。
若有可能,各种落井下石敲边鼓,添柴加火,把秋文康运作为凶手,扯下太子臂膀,给太子添上种种一笔黑料——都是做得的。
太子显然也想到了,微微阖眸:“孤都知晓。”
他站在廊外,冷风吹起宽大袍袖,颇显孤冷空寂。
赵挚抿着唇,声音似卷着远处风雪,冰冷坚毅:“此案,我会秉公办理。”
秋文康的供言,也许是真,也许是假,他不会因为太子的情分就盲目相信,他相信的,永远是事实。
“你当然要秉公办理。”太子回头看他,眸底一片清明,神色比他还坚定,“若你都变了,这天下,孤怕也不认识了。”
眼下这个局,看起来与自己无关,实则息息相关。父皇的意思,母后的意思,陵皇子会做什么,太子其实什么都明白。
案情不明一日,他就麻烦一日。
秋文康在案子里,这是别人的机会,别人不可能按兵不动。至于他的选择——要么,壮士断腕,舍弃秋文康,要么,他被此事拖入苦海,届时秋文康死,他也得不了好。
“我相信你。”
太子看着赵挚,笑意浅浅,信心却十足。
这个人,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
几边都在忙,温元思当然也没闲着。
它和曾德庸,卫氏,桑正一起转到正厅奉茶,脸上带笑,十分温和,对于卫氏的试探,也装作看不见,‘认真诚恳’的回话。
“……案情方面,我不方便透露,只是郡王爷脾气,你们也都知道,今日上门并没有针对各位的意思,只是破案心切。”
卫氏脸上都快笑僵了:“温大人说的是,只是郡王爷这般,着实让我们有些不好做人……”
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往死了骂温元思。
这人真是滴水不漏,磨了这么半天嘴皮子,什么法子都用了,什么钩子都下了,这人愣是半点意思没透!那屁股沉的,那泰山压顶我自从容的劲头,比她这个主家还像主家!
干了这么多年宅斗工作,磨了这么多年脾气,比耐性,她竟输给了一个男人!
“夫人不必过虑,郡王爷从来不会随便得罪人,脾气也直,只要各位没作过案,没有错,无冤无仇的,他也不可能计较,只这个当口,要请各位多多包容——”
温元思说着话,笑了:“这么多年来,平王府从不会让人指摘做事不周到,今日郡王爷发了脾气,稍后案件大白,纵使郡王爷也想不到,王府也不可能想不到,只会想办法找补,只会让安乐伯府声名更甚,不会让各位吃亏。”
曾德庸仍然愤愤:“那今天的事也不能这么算了啊,不给个交代,本伯爷不干!”
“伯爷这话有点意思,”温元思转头看向他,明明笑容温雅,眸底却勾勒出一片锐利之色,“两全其美,里子面子都有的事,伯爷不愿意——这样百般阻挠,难道真是心里有虚,与命案有关?”
这话没直接点名,却和直接点名差不多了,就差直接质问,是不是你杀的甘四娘!
“怎么可能!”曾德庸沉不住气,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为什么要杀,还在我娘的寿宴上添晦气?真是我生了气,非得弄死她,她是妾,是下人,我挑什么日子,直接赐死不就行了,哪用得着费这么大劲,还又是强|奸又是下药的——”
说到这里,曾德庸猛的一震,拳捶掌心,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啊,怎么可能是我嘛!我要上她还用强?她从头到脚都是我的,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让她伺候她就得伺候,怎么可能不从?”
温元思低头喝茶,没有说话。
卫氏白了曾德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