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佳脸色苍白,眼睛却血红,她狠狠的盯着杨夫人,气若游丝却又说得无比坚定,“我说,谁再动水兰,我就杀了谁!如果等我醒来,看不见她,我就把这帐算在娘的头上!”
杨夫人似乎很无措,“乐佳,娘、娘只是为了你好,那丫鬟如此粗笨,留她无用。”
“谁动水兰,我杀了谁!”陈乐佳最后说了一遍,闭上眼,痛得已经无暇再搭理任何人。
她后悔了。
她没有听杨嘉许的话。
她没有离杨夫人远一点。
这个女人,不仅不配当娘,连人都不配当。
这么急于杀人灭口,难道当她陈乐佳是死的吗?
杨嘉许,如果我们的孩子没了,你还会爱我吗?
不。
应该是,如果我们的孩子没了,你……会不会恨我?
一滴泪,缓缓的没入乌黑的发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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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半斤白糖糕。’
“三钱银子。”
“喏,拿去,不用找了。”
“哎!谢谢公子赏。”
杨嘉许惦着半斤白糖糕,往回走。
你有没有经历过,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想到某个人的时候,脸上会不自觉的挂起笑容?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归心似箭?
远远的,小时看见了提着白糖糕的少爷,他跌跌撞撞,“少爷!少爷!”
杨嘉许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喊自己,然后他看见了阿贵。
伺候在自己院子里的阿贵。
他鞋都跑掉了一只,很着急。
杨嘉许心里突的一跳,直觉有什么东西不好了。
阿贵跑到他面前,几乎带了哭腔,“公子!少夫人被水兰撞倒了!好像……好像……”
杨嘉许一愣,手上忘了用力,那包白糖糕‘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阿贵眼前有人影一晃,再回神的时候,已经只能看见杨嘉许的一个背影了。
阿贵立即追上去。
他本来已经跑了一段路,现在体力严重跟不上,一会儿就完全看不见杨嘉许了。
可没多时,他竟然看见杨嘉许跑了回来。
杨嘉许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往回跑的时候,连人群里面哪个是阿贵都分辨不出来了。
反倒是阿贵先看到了他,“公子,您怎么又回来了?您怎么不回去看少夫人?”
杨嘉许觉得自己的双目好像无法聚焦,耳朵里面嗡嗡的,原本聋掉的左耳就听不见,现在连右耳似乎也聋掉了,他不管阿贵说了什么,直接道:“江家!去江家,现在就去江家!方姨,那个妇科圣手方小槐,快去!”
他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但是阿贵听懂了。
他重重点头,“公子,我马上就去。”
说完,不等杨嘉许做出反应,直接就朝着江家的方向跑过去了。
面前没有人了,杨嘉许竟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原地愣愣的站了一会儿。
没有风,但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半晌,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那包被他丢在地上的白糖糕静静的躺在地上。
没有人去捡它,也没有人去踩它。
杨嘉许僵直着手脚,过去把它捡了起来,提在手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等他的大脑开始接受眼睛传过来的讯息,他看见一个白胡子的老头站在他面前,问他,“留子还是留母?”
杨嘉许觉得身上有点儿发抖,牙齿都在打颤,他抱紧了怀里的白糖糕,木木的问,“我两个都要,可以吗?”
头发都白了的老大夫看多了这样的场面,已经麻木了,他板着一张麻木的脸,道:“你如果留母,我就下堕胎药,如果留子,便只能剖腹去婴,如果两个都要的话,那便恕老朽无能,一个都留不住。”
杨嘉许觉得,这辈子他都没听过这么冰冷无情的话语。
这些字都很平常,可怎么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剜心的利刃?
陈乐佳躺在床上,用力的抬着沉重的眼皮,就看见了杨嘉许那张木木的脸。
当任何表情都已经表达不出来内心的悲伤时,人们就只能麻木的,听从命运的安排。
“杨嘉许……杨嘉许……”
那个在床前忙活药童大声喊,“杨嘉许,谁是杨嘉许?她在喊杨嘉许!”
杨嘉许脸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他愣愣的问那大夫,“杨嘉许,谁是杨嘉许?她在叫杨嘉许。”
那大夫终于面露了点儿不忍,提醒他,“你不是杨嘉许?”
杨嘉许又反应了两秒,“我是杨嘉许,我是杨嘉许!”
手里的那包白糖糕又被他扔在了地上,他终于完全回过神来,踉跄着跑去了床边。
陈乐佳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杨嘉许一蹲在床边,她就拉住他的衣领,凑近他的左耳,“留……子。”
说完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