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邹平的脸色也不会这么难看了。
大夫得了病患的口头手术同意书,吩咐药童拿来工具和绳子。
邹平一看拿了绳子,吼那大夫,“你他妈还想绑我家公子?”
大夫为难道:“这刮骨疗伤非一般人能承受之痛,我绑公子也是为了他好,万一他忍不住乱动,多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邹平气势弱了下去。
道理他都懂,只是将军这辈子,除了前些天下大狱,怕是还没被谁绑过吧……
沈十三眼睛没睁开,费力的吐了两个字,“绑上。”
再怎么强悍也有个极限,刮骨的痛,他不觉得自己忍受得住。
谁不是血肉之躯?
邹平也只是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大夫说的话他其实也知道,只是维护主子习惯了,条件反射而已。
沈十三发了话,他接过绳子,和几个亲卫将沈十三五花大绑结实了,保管他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这时大夫的工具也准备齐全了,刀子放在火上烧透了,棉线和针也放在水里煮开了,止血的纱布准备了一大堆放在一旁。
动手之前,他先跟沈十三打了个预防针,“公子,我可就动手了。”
沈十三轻微的点了下头。
刀子刺破血肉,首先避开经脉,剜去已经发紫的腐肉,再用晾凉的水冲洗创面。
血水顺着沈十三的肩膀蜿蜒流下,在他躺身的木床上汇聚,顺着床腿留到地上。
鲜红色刺目又残忍。
沈十三两手紧握成拳,双眼紧闭,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爆出来,他硬是咬紧牙关,忍住不要叫出声来。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伤了自己抗,痛了自己忍,他身上有家国重任,不允许他像个普通人一样,败了就退,累了就睡。
他的肩膀上有沈家的荣辱,有大秦的安定。
已经习惯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大夫手上的动作没停,吩咐邹平,“给他拿条帕子咬住,别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有亲卫立刻去找帕子。
邹平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应该说,跟着沈十三的每一个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他们每天在腥风血雨里来去,什么要命的伤都见过,此时也忍不住眼眶泛酸。
有时候,活着不一定比死了痛快。
亲卫找来了帕子,邹平把它递到沈十三嘴边,“公子,你咬住这块帕子,别咬伤了自己。”
沈十三极力隐忍着,迅速张开嘴咬住他递过来的帕子,邹平要不是收手得快,只怕都要被他咬住手指头。
大夫手下的动作干脆利落,划开一层层肌肉,只要是乌黑发紫的腐肉,全部都直接剜掉。
时间慢慢流逝,众人见到了沈十三白花花的骨头。
跟大夫预想得一样,剑刃穿透过肩膀,骨头上也伤了,有一块乌黑的颜色。
大夫用水冲了冲血水,拿纱布将伤处蘸干,用火再烧了烧刀子,深吸了一口气,对这那白骨上的乌黑色下刀。
刀子在骨头上剐擦的第一下,沈十三浑身剧烈一抖,闷哼出声。
邹平忍不住了,对沈十三道:“公子,你要是疼就喊出来。”
沈十三已经没力气回答他的话,嘴角有鲜血流出来。
他还是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大夫的刀子一下一下在沈十三的骨头上刮着,众人甚至能听到窣窣刀子摩擦骨头,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沈十三的闷哼声一声比一声响,却始终忍住没有叫唤,只是忍不住的想往后缩身子,却被绑的结结实实。
手腕处被绳子磨得血肉模糊。
带大夫刮掉骨头上的最后一块乌紫色,才长出一口气,用水冲干净伤口,穿了棉线,把肌肉一层一层的缝起来。
沈十三神智已经十分清醒——疼的。
大夫缝针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
比起刮骨的痛,缝合简直不值一提。
落下最后一针,沈十三躺的木床已经完全被打湿,有血水,有汗水,他更是像被人丢到水里去洗了一回一样,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干的地儿。
大夫又开了方子,都是些时常用的解毒药材,叫人煎了端给沈十三喝,肃清体内的余毒。
沈十三没等到药端来,昏死了过去。
邹平把他换了张木床安置,喊了一干亲卫到门口。
他们一百余人,太显眼了。
沈十三没受伤还好,他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走漏了消息,他们一百余人全都聚在一起,就是一块移动的靶子。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要先在广陵落脚几天了,所以务必将人手分散,等出发的时候再集合。
至于怎么分散人手,自然是越散越好,在座的各位自己都心里有数,而邹平,他则带着沈十三,两个人先找地方隐去行踪,让沈十三把伤养好。
至少要养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