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鸽子扑拉拉地飞到窗沿之上,绿蕊小心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飞快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一张纸条,然后将鸽子放飞。
绿蕊展开纸条,快速的阅读了一遍,然后向皎颜回禀,道:“美人,君上他们已经启程返越了。”
“这么快?”皎颜微微皱眉,说道。
绿蕊点点头,说道:“君上怕夜长梦多,突生变故,并且樊大夫在越国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只欠君上返国。”
皎颜哦了一声,继而似笑非笑地问道:“绿蕊,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有一天越国攻破楚国,我们的会怎样?”
绿蕊想了一下,说道:“也许我们会回到越国,回到故乡!”
皎颜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撑着头走到梧桐宫里最高的阁楼上的窗户前,眺望整个楚宫。
史官墨笔于书记载:
楚国有君名渊,天佑英武不凡,为政前三南征北讨,兵败有越,使其臣服与楚,余三国皆惧之。
越因兵败,献美人八名,佳丽二八,明罗绸缎,宝马粮银于楚,以示恭谨。
楚王宠爱越女非常,黜后宫,远良臣,费朝政,倾国力,造宫宇梧桐为逗之一笑。
越王返越卧薪尝胆,整朝纲,顿军纪,精兵良将,钩戟长铩。与三年,挥兵北上,合纵连横与楚国讨战兵伐。国危已。
皎颜被外面的嘈杂所惊醒,汗水濡湿了头发,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床榻——一片冰凉。她黯然地垂下头,现在的他一定很累吧!
“绿蕊?”皎颜喊了一句,但是没有人回答她,她再次提高声量喊道,“绿蕊,你在哪里?”
这时,皎颜才发觉不对劲,她冲下床,随手披了一件外衣,她赤脚走在冰凉的地上,三千的青丝未加雕饰地就这么散在身后,她不断地打开垂下的白色帷幔,恍如梦境一般。她如一个走失了的孩童,慌乱地看着周围,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她猛地打开大门,想要出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数百只弓箭密密麻麻地对着她,让她头皮发麻,但真正让她心坠下去的感觉的,是高高在上的祁渊不动声色下的看着她的墨黑的眼眸,翻滚着滔天的怒气,那是被最心爱的人背叛后的痛与恨,那是痛彻心扉的不敢置信。
皎颜在他的眼神里恍如置身于地狱幽冥,那是比千夫所指更让她恐惧的情形。
为什么,会这样?
祁渊身旁有官员恶狠狠地盯着她,恶声恶气地说道:“越国的妖女!破坏朝纲,罔视法纪,魅惑王上,如今更有甚举,与越国私通往来,将排兵布阵的消息透露给敌方!当真用心险恶!”
皎颜慌乱地靠在门上,摇头冲祁渊辩解说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蓄满了眼泪。
“还敢狡辩!”那名官员命人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绿蕊拖上来,说道,“已经有人证实,这个贱人是越国安在楚国的探子,与尔等里同外和,将我们的军政机密传给越国贼子!”
绿蕊气若游丝地说道:“不关美人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皎颜又惊又怒又是心疼地看着被打得快没了人形的绿蕊,然后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祁渊,有泪水从她眼睛中滑落了下来,落在脸颊处,最后蜿蜒而下。她不再辩解,只是等待着她最后的判决,她也想知道多年的情分在他心里只剩下了多少。
“王上,这等祸水,不将她千刀万剐实难服众!”
“王上,请勿再心慈手软!”
……
大臣看着祁渊怒极反笑的表情,便预料着这个女子的下场会有多么的凄惨,楚国的王怎么会容忍自己最心爱的女子背叛自己?
良久,祁渊冰冷的视线看向皎颜,然后冷冷说道:“绿蕊处死。”
大臣急急问道:“大王,那……那个妖女呢?”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祁渊挥了挥手,“逐愠!”
逐愠上前拱手说道:“在!”
“将她带入华安寺,没有寡人的手谕,任何人不得与她互通消息!等到仗打完,寡人会亲自审问!”祁渊冷冷的说道。
逐愠愣了愣,然后说道:“诺!”然后带着一队士兵走到皎颜的面前,单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夫人,得罪了!”
皎颜脸色变得惨白,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绿蕊,然后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祁渊,有泪水滑入她的嘴角,苦涩一片。她冲逐愠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将军!”然后一直安静地走在逐愠的前面。
祁渊一直半仰着头看着天空,等到逐愠一行人都走远了,他也依然不动。他不走,所有人都不敢走,没有人想得清楚眼前这位君王到底在想些什么,想要做些什么。
皎颜忽然停下来,逐愠客气而疏离地问道:“夫人怎么了?”
皎颜看着他,勉强地笑笑,说道:“将军可否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愿望,为我寻一盏天灯?”
逐愠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于是点点头,说道:“夫人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