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月光倾洒下幽静的街道上,滟滟银波斑驳地铺面大地。 霍青松怀抱着熟睡的小贝踽踽独行在沉寂的柏油路上。 他的心好痛,如今,他要亲手将这个孩子放逐,虽不是他的孩子,可自己怀中抱着的毕竟是自己好友的掌上明珠,她是个人,她并非是一堆无用的垃圾,要他做到狠心寡情地将她扔掉,他怎么能不心疼。 他低着头无限怜爱地抚摸着小贝柔软圆润的脸蛋。
“孩子,你休怪我这个做叔叔的薄情寡义,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你爸爸惜你如命,如今他却要将你送进豪门,你也不要怪他,他也是走投无路了,你要理解他,他是有苦衷的。”
霍青松停住了脚步,到了,他的目的地到了。
高大阔气的铁门,门前的两个石狮彰显着这家人的贵气不凡,这就是江家了。 霍青松打听过了,江海儒——建筑业商业巨子,身价过千万,为人谦恭厚道,没有一般商人的利欲熏心和阴险狡诈。 有关他捐款为贫困山区修桥建路和资助失学儿童的种种事迹常见于各大报刊,这样一位人人敬重的仁人君子,把小贝托付给他,霍青松也就放心了。
霍青松走上前,用嘴亲了又亲怀中的小贝,她将小贝轻轻地放在地上。 他抬起颤抖的手摁了下江家的门铃,摁了三下后,他转过身,恋恋不舍地看了小贝一眼,加快步伐向林荫深处跑去。
小贝哇得一声哭了起来,那绵弱的哭喊声似乎一直尾随着霍青松,他飞奔着,他不能回头,他咬紧牙,飞速地将自己藏匿在一棵大树后面,听着小贝凄凄的哭声,他捂着嘴,唯恐自己也哭出声来。
半分钟后,他看到江家的门开了,有个老妇人走了出来,想必是江家的保姆,她抱起小贝,踌躇了片刻,四处张望了几下,便走了进去。
躲在大树后面的霍青松,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的悲痛,泪沧然而下。 辰熙啊,连我都如此的心痛难当,那么你呢,你要怎么办?
是的,夏辰熙要怎么办?只有当过父母的人才能明白,痛失爱女的心是如何的催肝裂胆。 此时,夏辰熙蜷缩在床角,他捂着胸口,辗转反侧。 胸口那股郁涨的疼痛一遍遍地席卷过他的躯体,将他吞没,将他淹溺。 他用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臂,额上豆大的汗珠如雨落下,他血红的双眼中充溢着盈盈泪光,他猛地吸了口气,硬将那脆弱的泪给逼了回去,他不能哭,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什么问题?既然已经送人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小贝啊,你每天一睁开眼,就会寻找爸爸,若是见不到爸爸,你就会无休止的啼哭,可是如今,你将永远也见不到爸爸了,你要怎么办?谁来安慰你幼小稚嫩的心灵,谁的胸怀可以一如爸爸温暖安逸的胸膛让你来依偎。
女儿啊,你要坚强,不要哭。 女儿啊,爸爸好想你,你以后会记得我吗?你会恨我吗?你会怨我狠心地将你脱手吗?对不起,原谅我,我不配做你的爸爸。 夏辰熙用手死死地抓着床单,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深处,心中一遍遍地臆想着此时小贝怎么样了。
盛夏午夜的月光格外皎洁,醇厚清辉洒在小宝安详的脸庞上。 夏辰熙感觉好冷,一种寂灭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