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镜左手端着一纸袋豆子,右手不时伸进去抓起一颗丢进嘴里,然后微眯着眼,嘎嘣嘎嘣咬碎豆子,隐晦的凶戾目光偶尔射向对面酒楼二楼临街的两道身影。
那二人正是乔装过的陈传九和中午休班出门的田稳。
隔着一条街,欧阳镜不能听见他们的说话,他也不懂唇语,自然无从知晓陈田二人说了些什么。不过,欧阳镜从田稳的神色猜想,他对面的看似中年的棕衣男子九成就是陈传九,想到这里,欧阳镜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面前的大碗阳春面,往桌上轻轻扔下几个铜板,拿着他的豆子离开了。
“船哥,怎么联系你?”这个问题在田稳心里憋了很久,之前他知道陈传九待在青镇养伤,而现在他伤势未好全就来王都,如果被月黑盟的人发觉,他们肯定会往死里包围、埋伏陈传九,后者焉有命在?多一个人帮忙总比单枪匹马来的强些。
“田稳,不要太担心我,还是那句话,雪公主才是你保护之重。现在秦友中被她派去调查宫里的案子,陆言不一定常在公主身边,我想在剩余的护卫当中,当属你的实力最强,有你和霍正虎护在她左右,我也好放心。”陈传九夹起一片牛肉,嚼了几下咽落肚中,轻轻说道。
“船哥,你是说,有人会对公主不利?”田稳再傻再笨,给他一两天的时间,还不能明白其中的意味?
“倒不是说一定,只能说有这个可能。孙长林称帝,他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筹码就是孙银雪。当年皇子夺权,他孙长林身为先帝一方,更身为最长者,居然没当上皇帝,他能甘心么,借先帝之女,拉拢一个实力势力不简单的何洪剑,何乐不为?”陈传九的声音更轻了,唯恐别人听了去,引来不必要、不简单的麻烦,“雪公主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孙长林新近登基,绝不会允许孙银雪忤逆他的意思,所以,无论孙银雪做什么决定,你一定要护在左右。”
“船哥担心出事?”田稳心中疑惑重重,尤其对陈传九和孙银雪的关系,却不会开口提问,里面的内情他该知道的时候陈传九绝对会告诉他的。
“以防万一而已。”陈传九浅浅一笑,“最好不发生孙长林逼亲的事情,否则还真不大好办了,上回多亏德孝王。若再来一次,德孝王的话只怕顶不上太大的作用。”
“好,船哥,你放心,我会保护公主安全的。”田稳拍拍胸口,信誓旦旦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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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不如前几天那么猛烈了,天上的乌云也散了一大块,能见到一些阳光洒下,街上的人影渐渐多了些。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缓缓行驶在热闹无比的王荣道,车轱辘发出吱吱吱地摇晃声,让人感觉这车下一刻就会散架一样,不少人光听见马蹄子的得得声,还有这令人担忧的吱吱声,早早的让开了道路。
马车夫不太年轻,相貌尚可,穿着普通到不能普通的粗布衣裳,还比较单薄,冻得他双唇微紫。这人便是曹显山师侄李王来之徒李诡了。
不时,车已至南城门。不知何原因,城门口有些戒严,李诡疑惑地抓了抓头皮。那边隐约传来一名统领制服的男子的喝声,李诡顿时做出一副明白模样,喃喃一句:“居然还有人在王都杀人,真是胆大包天,该杀!”
坐在车厢里的齐招眉头一皱一松,嘴角露出一抹无奈而欣然的笑容,暗道,这小子不愧一个诡字,此般似自言自语,实则叫周围的人听去,好证明他们根本不知什么命案。
很快地轮到了齐李两人的马车。
今日值守南城门的都统,吴昊君认识,便是那日出城带走他们的赵都统。他站在城门口,目光冷峻的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而靠近城门处,一名统领正在盘查。
果不其然,这位统领要求掀开帘子查看,李诡唯唯诺诺先求情要快些走,后求饶主动掀起帘子,里面有两人,一者面色苍白,偶有咳嗽,一者昏迷不醒,脸色惨淡。见统领没说什么,李诡赶紧放下帘子,道:“统领大爷,你看,我家两位兄长好不容易进个城竟感染了风寒,城里的药费客栈太贵了,我想把他们带回家照顾,幸好有位好心大夫少收了几个铜板,给了一幅治伤寒的药,不然,我的两位兄长还真不容易赶回家休养。”
“行了,别废话,你可以走了。”
就在帘子掀起的时候,统领确实闻到了一股药香味,不再疑惑,反正里面没有一个大胡子或者右耳下有疤痕的,于是,他不耐烦的摆摆手,让李诡驾车通过了。
“多谢统领大爷,统领大爷真是好人,好人长命。”李诡一脸笑眯眯,想到什么说什么,说了一堆感谢的话。然后,他牵起马车缰绳,冲守城的众将官乖巧的点点头,眉宇间露出三分惧色。
赵都统很相信负责盘查的统领,见他放行了一辆马车,又见那车夫冻得微微发抖神色慌张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没有上前过问。
行出王都半里,李诡轻笑道:“大师兄,你没看见,那个统领手里拿着一张画像,在拦下我们的马车掀开帘子前,他展开看了一眼,不小心被我看了一眼,果然是郭之锦的画像,大胡子,耳下刀疤,更是被标注了出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