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走,我才能安心。爽儿,你说过的,你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所以,你走吧。你出了事,我死也不会瞑目。”顿了顿,眼中隐匿几分复杂,对着她浅浅一笑,那一笑宛若冰芙蓉绽放,惊世骇俗,却转瞬即凋,终为海市蜃楼,越曾美丽越寂寞,“若是你肯走,我便答应你,无论如何,我一定活着回到你面前,就是死也只会死在你面前。”
那短暂的浅笑令的墨南城不禁怔愣许久,回过神来,那张出尘的容颜仅留下无尽的淡漠与冰冷,不是对她的,而是眼前那些面露杀机之人。毫不畏惧,泰然处之。
她怔愣地望着她许久,什么也没说,只是渐渐停止了反抗。
最后,她选择了听话。
女神从不对她说谎,从不保证她做不到的事。她相信,她的这个承诺她会拼了命地遵守,就像之前,她拼了命的保护她,那样疯狂。宛若像是在耗尽着什么试图再得到些什么。
她想,或许她离开了,女神真的会拖着残缺的身体,找到她,然后一脸淡漠地安详平和死在她眼前。
这或许比一切还要令人伤感。
但她不会让这些事发生,她现在就去搬救兵,相信女神应该能撑到她带着桃花妖他们来吧。
想到这,她咬紧牙,往客栈外跑去。可却在经过为首青年的身边时,头发被他一手狠狠扯过,他右手扼制住她的脖子,左手两指扣住她的她腕上的脉门,只需用力一按,世上便再也没有墨南城这个人了。
忘时初脸色骤变,握紧手中的刀,指向青年,似想将她抢过。
掐着她的青年从容自若,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不紧不慢道:“忘时初,几年不变,你真是愈发的天真了。你真以为我会放过这个女人?既然她对你这么重要,我又怎会放过她呢。你杀了我的父亲,妻儿,我就要让你心爱的女人一个又一个的全死在你面前。”青年的脸上满是对磨镜的厌恶与嘲讽。
墨南城本以为自己会害怕,可事实上她的性命在这个被仇恨所蒙蔽的青年面前,她竟麻木不仁,不是不惧怕生死,而是感觉不到她接下来会死,唯一的感觉就是担心,担心眼前正为自己而露出紧张担忧之色的女神。
她对着忘时初轻轻一笑,没有任何的情绪,就是单纯的在笑。
她的笑似激怒了她身旁这位掐着她的疯狂男子。“你笑个屁!”他喊了这么一句,用力地望着她的颈脖上的经脉一掐,她感觉到一股气往上一冲,喉咙一腥,竟呕出一大口血来。
抬眸望向女神,她望见女神的瞳孔收缩了,那张苍白面容又苍白了几分,素日淡漠疏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神情,十分的冰冷。对上她那失去光彩的空洞眼眸,墨南城只觉一阵毛骨悚然。
她的女神快要疯了。不,已经疯了。
然后下一刻,她的女神就挥刀冲了过来。她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昏昏默默,迷失在忘时初之前的空洞之中。然后只觉脸上一片温热,伸手一摸,是血。而后,下一瞬,她被人狠狠拥住了。
那个怀抱的主人用颤抖却平淡的嗓音告诉她。
她说:“听话。不要回头看。”
可她还是回头了。她看到了之前那个挟持他的青年被刀劈成了两半。
墨南城没有害怕,只是伸出手,轻轻的安抚着忘时初的背。
过了片刻,周围的声音开始嘈杂起来。那些人见自己的阁主被杀全都愤怒了起来,全部挥刀看向她们。女神一手紧紧揽着她,一手持刀硬撑着与这些人对持。
在慌乱之中,她清晰的看见了,女神的胸口鲜血不止,她的口鼻不停的流着黑血,明显是中毒了。额头上渗出丝丝薄汗,青丝散乱在腰,她的所有都被鲜血所染。可即使是这样,她的女神依然很美,宛若一朵不染尘色的木芙蓉。
不是错觉。在女神挥刀砍向挟持她的那位男子时,男子也一掌打在了女神本就受伤的左胸口。
那里,心脏的位置,应该是致命伤吧?
墨南城看着面色惨白且汗血不止的忘时初,往日如泉水清澈的杏眸一下子没了神,如一滩死水。
一直以来,她总是会变成她最不想成为的人。
她不想当孤儿,可她就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她不想当毒后,可她偏偏就是一个整日与黑社会打交道的制毒者。现在,她不想当废物,不想当累赘,可最后还是无法避免。
或许人生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不用担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忘时初的气息十分紊乱,说完,她闷哼一声,呛咳不止,捂住心口,吐出一口黑血,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口黑血中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墨南城发现,忘时初的身体渐渐开始发凉。
在这种时候还只顾着她。
墨南城沉默了一会,将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那些人的身上,深棕色的眼眸渐渐变红,隐隐透出一股虚幻,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戾色,令人惊怕,惹得那些人大惊,几乎都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