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土地改革中,冯家大院和德园被抄了个底朝天。冯家大院发迹于盗,先人们失阳德,损阴德,通过发掘墓葬迅速通达,招惹一个又一个厉鬼上门讨债,剌死冯宝二,淹死冯宝三,炸死冯家琪、冯妻,毒死日军“荣字部队”,灭了王太太、蒋太太,咬死冯家珏,白天阴魂不散,夜晚听见鬼唱歌,故此无人敢上门问津。德园敬德劝业,出英雄,出儿女,出土地,出粮食,被当做一块风水宝地,切成一块大西瓜,分给口甘舌燥者们狼吞虎咽。因此,追随者众。
俗话说,末者末,有汤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在瓜分德园的运动中,一些抢占先机、沾得了便宜的,往往是劳动人们心目中忿恨的那些不劳而获、不修而为,好吃懒做的寡廉鲜耻者。这些人吃了德园的粮食,借了德园的银元,霸了德园的房屋,占了德园的土地,还说德凤祥有罪,说他行剥削,说他与地主联姻,说他通匪,说他不仁义。人们忿忿不平,为德凤祥抱不平。德凤祥大仁大量。德凤祥宰相肚里能撑船。德凤祥忍气吞声。德凤祥冷眼向洋看世界——斗争啊斗争,斗争无处不在。象风那样,时而咆哮喧腾,时而敛声歇气,以不同的形式流向山岗、河流、森林、人的肉体和灵魂,使得一些人因此而获利,一些人因此而获罪。
德瑞年分得开阳居,分得五亩水田,当上了村长,仍然不知足,便仰仗当年有恩于王小山,几次当面向王小山提出非理的要求,“王书记,你许给我的婆娘呢?”
“秦依依,不是派给你了吗?你怎么还找我要人呢?你要是同意秦依依,我就差人说情,把她从监狱里提出来。但前提条件是,你儿子必须同意和我女儿苏小娟的婚事。”王小山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秦依依那个骚婆娘,到处勾引男人,而且还是个地主婆,我怎么可能要她呢!我儿和你女的婚事成不成,由新的婚姻法说了算,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想,冯思南这个姑娘不错,把她给我做堂客怎么样?”
“说说你的理由。”王小山撇了几撇嘴。
“我出身贫寒,从小受到她爹娘的剥削和压迫,他们爬到我头上屙屎撒尿,敲骨吸髓,我身上的油都被他们榨干了,还错过了娶妻生子的机会。欠债还债,还不了债拿人来还,现如今穷人翻身做了主,他们一家久我的债,理由冯思南来还!”
“你这个理由很荒唐,很强王。我问你,你今年岁纪多大了?”王小山问。
“我1903年生人,现年还不满47岁。”德瑞年摸着后脑壳说。
“我问你,冯思南年纪多大了?”
“她,1928年生人,与我大儿同岁,今年年满22岁。”德瑞年说。
“你和她相差27岁,脾气性格差异更大,你这是典型的老牛吃嫩草,拽着头梅花鹿当马骑呀!新中国解放了,我们讲究人人平等,男女平等,婚姻平等。喔,你以前受他爹的欺负,窝了一肚子气,要找人发泄。现在把她女儿丢给你,让你骑在她的身上欺负她,这能有人人的平等吗?能有男女的平等吗?能有婚姻的平等吗?你娶冯思南,身体里有一个扭曲的报复的思想在作怪。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况且,冯思南已经答应嫁给一个姓周的国民党投诚军官了。”王小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