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结婚的时候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菜一样平常,似乎这个词对他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除了它所连带的一个附加价值以外。
林杉杉微微怔忡,脑海里的画面突然自动回放。
跳回到了当年李莫轩向她求婚时的模样。
烛光、晚餐、钻戒还有一个单膝跪地的仪式。
李莫轩的求婚方式无疑是浪漫的,她本就倾心于他,自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那时候的人还没有完全被现实左右,心灵会更加纯粹一些。
她含泪点头,李莫轩替她戴上戒指。
那时候,她以为她已经看到了未来。
然而,没有未来,只有黑暗、永恒的失望和无法重来的悲剧。
她用力的一甩头,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头顶的水晶灯在她脸上投下一层斑驳的光影,使得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更加迷人璀璨,她在明亮优美的灯光下面嫣然一笑,“为什么是我?”
萧腾抬眼,望向她的眼睛深处,“因为我需要一个妻子,而你,恰恰符合我对于妻子这个角色的所有条件。”
“不可能。”她平静的说出三个字,眼底一片沉寂。
他不以为然的笑,“我会让你答应。”
林杉杉便不再说话,径直坐下取了碗筷大快朵颐起来,她真是饿坏了,虽是如此,她的吃相依旧优雅。
这倒不是刻意要在男士面前维持良好的淑女形象,而是气质使然。
有些人细嚼慢咽也没有丝毫美感,有些人就算狼吞虎咽也依旧赏心悦目。
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新店的菜色味道非常正,林杉杉一向被家里大厨养刁的胃也被彻底征服了,萧腾见她认真吃饭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她见了,抬起头来瞪他一眼,“你不饿吗?”
他便复又低下头去,无声的吃饭。
萧腾的吃相相当慢条斯理,但是速度却非常惊人,也没见他怎么吃,桌上三分之二的菜都进了他的肚子。
林杉杉无意中抬头,看见他低垂眼眸时的脸,一股悲凉油然而生。
不知道曾经听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喜不喜欢,合不合适,能不能在一起,是三件不同的事。
面前这个英俊优雅的男人连见面的次数都曲指可数,又如何能够从喜欢与否直接跳到在一起这个点上呢?
这一生,她只想平平淡淡的真实的活着。
不想招惹任何人。
只想安静的窝在自己的壳里,即使被说成自闭自大自负也无所谓,他们都不是她。
不懂她平凡的渴望,不懂她最真实的感受。
所以,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因为他们不是她,无法替她而活。
饭后,萧腾开车送她回去。
封闭的车厢里低低的回荡着歌手沧桑低裂的嗓音,绕绕缭缭,莫名哀伤。
谁还记得是谁先说
永远的爱我
以前的一句话
是我们以后的伤口
过了太久没人记得
当初那些温柔
我和你手牵手说要一起走到最后
她摇下车窗,让夜晚凉爽的风灌进来,吹乱她乌黑的长发。
千丝万缕中,她似乎看见那个巷子里,李莫轩站在衣不敝体的她的面前,脚上是她亲手为他挑选的黑色皮鞋,带着一脸的轻蔑和得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说:林杉杉,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看见你脸上那副清高傲慢的表情,每次看见,我都想将它狠狠的捏碎。
她不得不承认,那时候,他确实将她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踩在了脚底下。
有什么事能比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被人强暴更令人绝望的呢?
放眼看去,当真是没有比这更值得人怨恨的事了。
仇恨是一种随遇而安的情绪,它喜欢躲在人的身体里,肆意毁坏,忘情教唆,使得人们最后渐渐被这一股邪恶的力量支配,从而失去自我。
但是,她不会怨恨。
因为,李莫轩不值得她为他放弃自我。
她只会不原谅。
从此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