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封不期而至的密信,写信的是李克用的第十三义子李存孝。他在信中痛斥李克用用人不公,又其义兄李存信对他猜忌污蔑,便想跟朝廷以邢、磁、洺三州之地为献向朝廷请封节度使,并请求朝廷允许以此与我联手讨伐李克用。这李存孝是李克用手下第一勇将,当初的潞州泽州,要不是他领兵从中作梗,现在就已然是我的了。听说那之后他义父让他做汾州刺史,他自恃保潞泽二州之功,又有力擒朝廷大员孙揆的头功,便对那汾州刺史之职看不上。他们这几年跟赵王王镕打得不可开交,李存孝和李存信素来不和,今年初进攻王镕的常山时,便互相推诿不前,回来李存孝便在李克用面前诉称李存孝有二心。
这真是儿子要造老子的反。我问敬翔如何给他回信,敬翔道,
李克用义子众多,李存孝英武之才锋芒毕露,兄弟之间嫉恨也是常情。只是这李存孝自恃有两下子便想跟他义父翻脸,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天下人都知道郡王与李克用有仇,谁想打河东的主意便总想拉上郡王,包括李克用的义子。其实说来这件事跟郡王关系不大,李存孝不是要先求节度使吗?让他先去要就是了,他要的下来才能跟郡王谈。况且还有朝廷的旨意在那儿,郡王想想,朝廷会同意李存孝跟他义父干仗吗?
那你的意思是敷衍他好了?
郡王放心,郡王当务之急是拿下濮州,定没有舍近求远发兵河东的意图。某一定替郡王回一封得体的信。李克用手下第一猛将要叛他,这对郡王您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
转眼到了十月,宣义军已整装待发。此次虽名以友裕为主帅,其实仍以庞师古、葛从周为主,友恭和氏叔琮也随军出征。而徐州那边,时溥耍的手段竟然成功,朝廷复命他为感化军节度使,刘崇望又中途折返回长安。发兵濮州在际,箭在弦上,确也不能再分神去教训时溥,就先让他再快活几天罢了。只是那泗州刺史张谏听说时溥不走了,惧怕时溥再来讨伐他,欲要再归时溥,又怕我这边不容他,竟声称脱离宣义军,举州投了杨行密而去。
其时淮南之乱已尘埃落定,杨行密把孙儒打死了,杨州乃至整个淮南都成了杨行密的天下。现在他既接了泗州,等于在染指我宣义之地,这可大为不妙。也罢,只能等濮州战事完了,泗州徐州再一起收拾他们。
大军北上滑州分从卫南濮阳两地向濮州城进发,走卫南的队伍葛从周带,走濮阳的队伍友裕和庞师古带,霍存自领千余骑兵自曹州北上为接应。朱瑄也在边境利用众多山丘做足了防范,奈何他这些伏兵布置早已给友裕、友恭、氏叔琮的先遣部队探了个明白,所以边境防线很快打通,外围郊县再无阻挡,两路大军纵横濮州境,在濮州城下合兵。
不断进攻的战报一日一送,看到他们已到濮州城下,我心道要速战速决为上。听说那濮州刺史,守将邵伦也是朱瑄手下数得上的骁将,濮州外围都布置地很周密,濮州城中必有重兵。
濮州城第一天战报,大军城外扎营,城门紧闭,骂阵不出。
第二天战报,依然骂阵不出,开始攻城。历时两个时辰,就待破城而入时,城头守兵疯狂反扑,以致未能入城。
而第三天的战报,未能如时来到。坐立不安地捱到第四天傍晚,正欲再派出探马,战报到了。时敬翔来给我送李存孝的信,我读罢战报,几乎是一跃而起,却是感到几个月以来从未有过的痛快,又把战报扔给敬翔道,
你快看看!
敬翔忙展开来,边看边道,
大郎君真是神勇!生擒邵伦!
这份战报无比详细,看来是友裕手下写战报的参将想让我知道友裕是如何擒得敌将的。上书昨日继续攻城,葛从周恐重蹈覆辙,便与友裕商量先暂停进攻,继续叫阵。不料邵伦得知葛从周在城下,竟开城门率亲兵纵马而出。想来他自恃了得,对“山东一条葛,无事莫撩拨”的威名甚是不服,葛从周本人来了,他岂能放过这个既扬名又灭敌气焰的好机会?必定要与葛从周一决高下。他出得城门,便大肆叫嚣让葛从周来应战。
葛从周见是敌方主将,便要上前一举结果了他。友裕却拉住葛从周道,
且慢!不必葛伯父出面,侄儿来会会他!若是撂不倒他,伯父再战不迟,反正他人已在城外,定不让他再进城去!
葛从周怕友裕会有闪失,便拦着不让友裕出阵,因为他知道友裕虽骑射不错,但马上博杀功夫一般,虽然他平常也曾教友裕,但友裕毕竟没与敌将一对一打过。而友裕哪里肯听,一骑纵到阵前,持长枪直指邵伦。邵伦见来人年纪不对,明显不是葛从周,便问他来历。友裕报上名号,却引来邵伦不屑,说不跟无名后辈纠缠,只叫葛从周来。
友裕听罢并不动气,只道,
这“山东一条葛”岂能随便出来个货色便要应战?我的功夫自小得从周伯父指点,虽尚与从周伯父相去甚远,但对付你只怕是还有得剩。废话少说,受死吧!说罢,驱马上前挺枪便刺。
这下邵伦不招架也不行了,二人来来回回战了二十几回合,不分胜负。葛从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