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坐在桌子旁边,就着昏暗的油灯翻看起小木盒的东西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精致的木盒中装的不是什么珠宝首饰,竟是一摞厚厚的诗词!
“冷厨烟湿障低房,爨尽梧桐谢凤凰;
野菜自挑寒里洗,菊花虽艳奈何霜。”
李婉默念:野菜自挑寒里洗,菊花虽艳奈何霜。心想:原来,贺如花竟是这样的,贤良淑德,可比菊花清雅高洁、艳丽脆弱。她怔了怔,随即又低头着急的翻看最下面的几首。
“今年膏雨断秋云,为补新租又典裙;
留得护郎软絮暖,妾心如蜜敢嫌君。”
李婉似乎能看到一片广袤无垠的田野,收获的秋日快到,天空却迟迟不降甘霖,枯黄萎靡,年谷无登。官府带队前来,凶神恶煞的逼迫生活本就艰难的百姓交纳租税,哭声,喊声,求情声混杂一片。
一个身量柔弱的女子走进当铺,拿出自己最喜爱的一条裙子递给了当铺的掌柜,而女子相公的棉絮却紧紧拽在手心踟蹰着拿不出去,当铺掌柜不耐烦的问她还当吗,她摇摇头,笑道:“不当了。”她做这样的决定,只因为她怕过冬时冻着相公,要让这厚厚的棉絮护着相公过一个温暖的冬天啊。
此时,她的心中没有对裙子的舍不得,有的只是浓浓的暖意和甜甜的蜜意,怎么会有任何的怨恨啊!
“留得护郎软絮暖,妾心如蜜敢嫌君。”贺如花啊贺如花,你的心事那个叫李大狗的粗鲁莽汉怎么会懂,你不怨恨他,他却怨恨你,认为你笨拙懒惰啊!你受尽欺凌与虐待,将你的满腔幽怨诉诸笔端,以此来倾诉怨恨,你以为凭你的柔情蜜意,婉转情丝就能打动他么?你克尽妇道,却一次次迎来他暴力相向,那颗娇弱柔肠该是碎成了千片万片了吧。
李婉一首首看完,泪水迷蒙视线,早已哭成了泪人,她虽是来自现代的一缕幽魂,但她手中的这些诗,真是字字血泪,曲曲柔肠啊。真不知道这么个偏僻贫穷的乡村竟会隐藏这样一位有玲珑心思的才女,而她——李婉,就穿越在这具美好的身体里。
她想,她不能对她有过多要求,毕竟,贺如花不是她,贺如花再是才女也无法跳出时代加在她身上的桎梏,更何况,贺如花本身也设了忠于自己的丈夫这样一道坎儿呢。
李婉在心中想:贺如花,李婉只感叹你生不逢时,时运不齐。你禁锢着你的身和心,使它们无法解放,虽然不知道现在你的魂魄归于何处,但是既然我李婉占了你身子,就不会再让它这么委屈下去了。
李婉将贺如花写的诗句一页页整齐的叠放好,好好放到小木盒中盖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她默默的想:终有一天,她会让贺如花的诗流传世上,使她的才情不至于被埋没。而她,也要想机会逃出去,她一定要找到那个玉镯,送她回现代!
这么打定主意,她很快上了床,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李婉依旧过着非人的,被压迫的生活,苍天知道她这哪是当的人家的儿媳妇,简直就是猪狗牛马的命啊。
这个凶狠的婆婆,还有这个一身蛮力,粗鲁无知的丈夫,若是年龄相仿一些,他们两个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李婉舂完米,早已汗流浃背,左手抱着石杵,右手敲着早已酸痛不已的背,仰头望了望毒烈的日头,这样恶毒的想。
“贺如花!你又偷懒了!再不干活这顿饭也免了!”屋中传来杨氏的斥责声。
于是,李婉同学嘴上欢快的应着,心中早已把这老妖婆的祖宗十八辈儿问候了个遍,随便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叹口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那些日子,李婉加强锻炼,努力提高这具身体的素质,只因为她发现这具身体体质实在太差,几乎属于那种干不了多少活就头晕目眩的。再者,身体好了她也能将活儿干的快些,不仅让这老妖婆少挑些刺,更能抽出时间来进行她的计划。
来了七八日,李婉却始终没有机会外出一趟,只因为杨氏实在看的太紧。正好今日杨氏对李婉说:“你去外面市镇购些布匹回来,记住,只要五尺,买多了回来可饶不了你。”说着,杨氏走到床边从装了糠的绣花枕头里掏出一把钥匙,然后又走到一个红木箱子旁,用钥匙打开锁着箱子的锁。李婉看了看,里面全都是一些寒酸的衣服,不过比自己身上的这件还是好了些。杨氏俯身翻看衣服,一直翻到最底层的一件冬天的棉絮,取出棉絮来掀开,李婉看见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她正奇怪杨氏到底藏什么东西藏的这么严密,却见杨氏将它像剥洋葱似的一层一层的剥开,足足剥了七八层才露出五锭银光闪闪的银子来,银子旁边还有几粒银两和几十个铜板。
李婉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来,这里面装的是钱啊。不过,就这么点钱,也用得着这么里三层外三层,包的这么严实吗?
杨氏取出三个铜板,放到李婉的手心,李婉正要收下,杨氏却又猛地收回了一个铜板,对李婉道:“这些应该就够了,不够的话你再回来跟我要。”
李婉咽了咽,低头看着这两个铜板,嘴角抽了一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