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二爷捻着自己的小胡须,煞有介事地道:“你忘了儿子先前说的话了?定是峥哥儿只知道闭门造车,没有名师教导,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未及冠的孩子,又哪里及得上那些出身书香世族、又有名师指点的才子们?没有人教,学问又能好到哪里去?更何况,他从前聪明,也就是在这京城一地罢了。恩科会试,前来参加的举子可是来自全国!其实他未必就是变笨了,兴许他的聪明,也就仅此而已。仔细想想,他能在全国才子中排名一百六十多,也算是一时俊杰。”
许二奶奶拍了丈夫一记:“瞎说!会试三年一次,恩科还是临时增添的,许峥也就是今年考得一百六十多罢了,还有那些已经考中了的,还有没来得及考的呢!你仔细算算,他能排到几百名去?这算什么俊杰?!况且简哥儿从小就被说不如他聪明,如今也考在百名以内呢,比他的名次高多了。我看哪,这跟人小时候聪不聪明没有关系。伤仲永的故事,古今常有,并不稀奇。简哥儿有永嘉侯教导,就比别人强出百倍去了!我们嵘哥儿如今得了简哥儿的笔记,又能时不时向永嘉侯请教,拜的老师、师叔都好,说不得将来参加会试时,考得比许峥还好呢!”
夫妻俩遥想届时的风光情形,心里都美得不行。许嵘在旁看到父母这个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只是他想起许峥如今的心情,便忍不住感叹了。许峥虽然看着温和,但内里其实十分自负要强。会试遭此打击,一定会非常难受吧?许嵘忆起小时候兄弟和睦的情形,倒把先前那点对许峥的怨恨与不满忘记了许多。但长房此刻必定着急上火,他若是贸然上门,定会被误会成故意奚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但承恩侯府那边,他倒是需要走一趟了。秦简这科定能高中,他怎么也要向大舅子道一声喜呀!
承恩侯府那边,此时自然是一片欢声笑语。不但永嘉侯府的秦柏、牛氏带了秦克文等人前来,连秦含真也跟赵陌一块儿过来给秦简、卢初明道贺了。姚氏兴高采烈地提议办宴席庆祝,被秦简好说歹说,才劝住了,改主意要等到殿试成绩出来后,再正式办宴。到得那时,这宴席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免了,顺道还能连秦克文那份,也一块儿庆祝了。
秦家族人对承恩侯府的印象一般般。往年秦松当家时,有族中举人上京参加会试,他理都没理会过,也没有帮着提供食宿什么的。后来族学的建立,也是秦柏一力主张。如今若不是秦柏带着,秦克文等人可能都想不到要到承恩侯府来做客。不过秦仲海与秦简父子待族人都很客气有礼,女眷们也没有傲慢的态度——姚氏心情正好,更是看谁都顺眼又亲切——秦克文等人对承恩侯府的印象好转了许多,慢慢地倒是恢复了正常的族人往来。姚氏要给儿子庆贺,打算连秦克文那份也一块儿算上,虽然秦克文知道自己顶多只能考中个同进士,心里也记了秦家长房的这份情。
陪长辈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年轻人们就暂时转移了阵地,到福贵居去说话了。
秦含真给秦简和余心兰道喜,尤其是余心兰,她丈夫高中不提,嫡亲兄长更是名列前矛,等到殿试时,随时有可能争取前几名,可见去岁会试成绩出来后,他决定要放弃殿试,下科再考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
余心兰在熟人面前,也放松地露出了笑容来:“家里人也为哥哥高兴。哥哥心高气傲,一心想要争状元呢。我父亲倒觉得无妨,能考得这样的好成绩,已经让他很满意了。况且,哥哥既是大臣之子,只怕在与旁人争名次时,还需得让人家一让。”
秦含真笑道:“能考得这么好,就已经能证明了他的才华,名次又算什么?才学这种东西,还真能靠一个名次分高下不成?”
余心兰笑着点头:“这话很是。”
赵陌看向秦简:“说起心高气傲,我倒想起一个人来。听说许峥这一科没考好,很有可能会落到三甲去,这是真的么?他怎么就考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