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说不上十分殷勤贴心,却也没有刻意的冷落与折磨,就是很平常地照着往日的旧例来安排,既没打算在赵硕面前装贤惠刷好感,也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或刻薄的表情来。赵祁跟她相处得不错,赵硕更是对她怜惜有加,赞赏不已,夸她比兰雪要实在得多,也善良正派得多。
马梅娘笑笑,对此不置可否。她有什么可妒忌的?赵祁这辈子的前程受他生母所累,已经可以看到头了,素日瞧着,又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善待他,既能显得她本人贤惠,大家又都能省事省心,何乐而不为呢?她如今有了身孕,正要养胎呢,哪里有空闲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然而,眼看着赵祁与马梅娘相处融洽,兰雪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她虽然被禁了足,新派来侍候的丫头婆子们与其说是来照顾她的,倒不如说是来监视她。她如今毫无隐私与人身自由,身边的心腹也都四散,连个靠得住的帮手都没有。她的伤还没好,下床走动都觉得吃力,想要自行出门走动,更是痴人说梦!她没处打听珍儿母女与珠儿的情况,没法联系上府外的自己人,就连儿子那边的消息,也是马梅娘派人来告诉她的。她有心要挽回儿子的心,都无从下手。她担心再这样下去,儿子就要被马梅娘抢走了!
她该怎么办?!
就在兰雪焦虑不安的时候,赵硕不知是听了谁的劝,还是善心大发,终于想起要给她请个靠谱些的大夫来,治一治她身上残留的那些伤口了。
她的伤势并没有正经请太医或大夫看过,只是甄管事派了个懂些医术的婆子来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上了些金创药而已。但她觉得那药不太见效,几天过去了,她身上还是疼得厉害,该不会是当日被小王氏的金钗戳破了什么地方吧?她惊疑不定,天天叫疼,甄忠那边听得烦了,终于求得赵硕点头,从外头街上请了个据说擅长外伤的大夫来给她诊治。
那位大夫一进门,兰雪心下便又惊又喜。
她正想办法要联系上自己人呢,没想到对方就上动联系她了!隔着纱帐,她一眼就认出了上峰的脸。
只可惜屋里还有外人在,他们说话不便,兰雪垂下眼帘,思考着一会儿要怎么与“大夫”单独相处说话。
她始终未能找到这个机会。
不过那“大夫”虽然替她把完脉,就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兰雪还是发现了自己的手心被塞进了一张小纸条,还有一个小小的纸包。她悄悄收回手腕,趁人不备,低头迅速瞧了纸条一眼,发现上面写的是一个时辰,再捏一捏纸包,心里对里头装的东西也有数了。
半夜,兰雪摸索着起了身,撑着床架,艰难翻下床来,半佝偻着身体,忍着疼痛,轻手轻脚走到窗下。那里是上风口,横几上摆着一尊香炉,为了掩盖屋中的药香味,夜里香炉中燃起了百合香。兰雪小心地从内衣里掏出大夫悄悄塞给她的那个小纸包,将里头的药粉倒进炉中,然后便强忍着痛楚,迅速返回床上。
两刻钟后,外间便先后传来了两名负责守夜的丫头的鼾声。
兰雪轻轻松了口气,然后便盯紧了窗外,时刻留意着有人要来。
在四更到来之前,窗外黑影闪过,兰雪欣喜地撑起了身体。她终于等到了自己人。
然而,当她扬起笑脸,满心期盼地迎上对方时,对方回应她的,却是一记沉重的耳光。这一记耳光打得十分用力,虽然在深夜里听来,声音并不十分响亮,但却重重地击在了她的脸上,把她整个人都打到了一边,伏在床铺上发愣。白日里才换过药的伤口又再次裂开来,糊了她一脸的血。
兰雪懵了。她呆呆地回头看向上峰那张阴沉的脸,面上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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