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对自家门房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还在兴致勃勃地跟祖父、祖母讨论那副眼镜。有她参与“摸索”,很快就帮祖母牛氏找到了戴眼镜的方法。
牛氏戴着眼镜,对着屋里各处看来看去,只觉得新鲜至极:“果然看得很清楚!自打我病倒,我这双眼睛就越发不中用了,病时不觉得,等如今好了,看账也好,看孩子记事的本子也罢,都看不大清。还好桑姐儿的字写得大,不然我就要做睁眼瞎了。如今戴了这眼镜,眼睛倒是跟以前一样好使了。难为王复中,竟给咱们弄了这东西来。”
秦含真听了,心想:祖母视力衰退,也许是因为丧子之后太过伤心,把眼睛哭坏了的缘故吧?当然,也有可能是病情导致。有了这副眼镜,也算是歪打正着地解决了她的麻烦。但这副显然是老花镜的眼镜也不知度数多少,是否适合祖母呢?可别戴了度数不合的眼镜,视力反而越来越糟。
这么想着,秦含真就假装好奇,撒着娇对牛氏道:“祖母,我也想戴着玩儿,让我试试嘛。”
牛氏乐呵呵地把眼镜摘了下来:“好,你试试。不过你鼻子小,又不够高,也不知道夹不夹得紧。”
秦含真干笑一声,接过眼镜,假装要试戴――自然是戴不上的,这是照着成人头部的尺寸做出来的眼镜,她真要戴的话,顾得了前头的夹鼻架子,就顾不了后头的丝绳,顾得了后头的丝绳,前头的夹鼻架子又没法稳住了,只能放弃。不过她接着这个近距离观察眼镜的机会,仔细看了一下那两片镜片,想看看这两片凸透镜的厚度,谁知越看越觉得古怪。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秦老先生:“祖父,这个……真的是水晶做的吗?”她怎么觉得象是玻璃呢?她第一眼看到这副眼镜时,就觉得是玻璃。不过虎伯说是水晶镜,她就没吭声。可是现在细看之下,她还是觉得它象玻璃做的。古代的工匠磨制水晶薄片,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秦老先生微微一笑:“你为什么这么想?如果这不是水晶做的,那会是什么呢?”
秦含真面露难色。她很想直接回答是玻璃,可是……现在似乎并不是玻璃满天下的时代,她要怎么解释,她一个家住西北边区小县城郊外的七岁小女孩,是如何知道这种东西的呢?
牛氏见了孙女的表情,只当她说不出来,就对秦老先生道:“桑姐儿哪里见过什么水晶镜?倒是我有个水晶镯子,是那年咱们去绥德州城的时候,你给我买的。那镯子晶莹剔透,就是里头有许多白色的絮,象是雾一样。桑姐儿定是见过我戴那镯子,觉得这镜子透着淡淡的青绿色,跟那镯子不一样,才会说它不是水晶做的吧?”
秦老先生笑笑,问孙女儿:“桑姐儿是这么想的么?”
秦含真干笑着点头。这时候她还能说啥?只能顺着祖母的口风,接受了她给自己找的借口了。
秦老先生微笑着接过眼镜,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才道:“这个确实不是水晶,而是玻璃。我听人提过,这东西是皇家独有的绝密配方,不许外泄,也不知是如何烧出来的。我年轻的时候,见过玻璃做的盘子,跟水晶做的一般,十分漂亮,但听说很不容易烧,连皇宫大内,也只有几十件。没想到三十年过去,这东西已经可以用在眼镜上了,瞧着还不是什么稀罕物。”
牛氏忙问:“你怎知道这不是稀罕物?方才墨虎不是说了,这个眼镜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的东西么?”
秦老先生笑道:“他在京城还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哪里知道如今的市道?三十年前,这东西只能用水晶或云母做,制作不易,自然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但如今既然可以用玻璃制成,想必已经变得很常见了吧?若真是稀罕物儿,你当王复中就敢送到咱们家来做年礼了?他一个小小的翰林,在京城里再风光,品阶就放在那里,能得几副水晶眼镜?真的有了,也会先孝敬他自家亲长,才能轮到我这个老师。而年货又是王家人送来的。经了他们的手,若真是极难得的物件,你当王家人就不会有话说?”
牛氏小声嘀咕道:“这也说不定。你方才也说了,你年轻的时候,这什么玻璃也是稀罕物,连皇宫里都没几件,那岂不是比水晶更珍贵?水晶这东西,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还有几样饰物呢,比那玻璃可常见多了。”
秦老先生淡笑不语。
秦含真心中一动,暗想难不成祖父也知道,这是砂子烧出来的东西,成本很低?
正说话间,虎伯回来了。进了暖阁后,他便踌躇不语,站在那里半天都不说话。
刚刚把王家送来的年货收拾好的虎嬷嬷从外间进来,看到丈夫发愣,就推了他一把:“你这是怎么了?站在这里也不说话。”
秦老先生望过去:“怎么了?可是见过了京城故人?是谁?”
虎伯期期艾艾地道:“是……是金象。”
秦含真听得糊涂,“金象”是什么?泰国香米吗?
谁知秦老先生却愣住了:“怎会是他?他来做什么?”
虎伯叹了口气:“他如今看起来似乎是发达了,穿得一身体面,还